郑子屏、郑自毅昆仲是长安杜曲新街村郑氏第一代迁省居住者。
其父郑丽泉处士,“以贫窭衰宗之孤,流离于咸同兵燹之交,遭家不造,仅延一线;又为豪强所欺,力阨苦之。幸获免害,而所业日兴,子孙贵盛,往事乃一不之校,且出其珠累之赀,不问恩怨,惟拯贫困。迨至晚年,义举尤多,岁习为常,故众情翕然盛称其好善好学,内行纯度,略谓……服贾而不辍学,为邦人所重。又云善事叔母,善待遁荒之弟,善处其恩怨之宗党。”(杨懋源《郑处士褒扬玺书书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曾据陕西省长刘镇华之请,特颁褒扬玺书,许其为“一乡善士”。
而子屏先生亦善根深厚,民初“前师长张凤冈(即张云山)以禁罂粟误捕廿七人,将处以极刑,……闻之即驰赴刑场,晓以大义,廿七人皆得免死。”(宋伯鲁《长安郑子屏先生墓志铭并叙》)后以“当道不能用”而退居樊川,“复重修太乙峪铁索桥、申店桥及其他寺观若干区,并于杜区创办学校,专从事于慈善,利物济人,盖乐而忘倦焉。”(出处同前)很早即在其长安学巷府邸门前创建一微型公园 ——郑氏公园,更是让人深感新鲜并惊讶不已。以此事绝少见载于民国迄今的有关文献,而其民国十二年即1923年3月16日致其四弟自毅先生家书书末略谓:
……兄近来已将本宅门前两泮池,用土填平,并将对面土丘及瓦砾,一概铲除。已植槐、柳、桐数十株,成小公园,意在与人共乐。三五年后,当可观也。
郑自毅
手足之间,推心置腹,其想法虽极其朴素,而意识则不可不谓高尚超前矣。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据其民国十一年即1922年5月5日致书通报(告知)自毅先生:“我家已移住长安学巷内十一号”,而其时前文提到之“太峪桥行将竣工,申店桥之堤岸及北申店之路亦将修成。杜曲学校以号舍未修,学生只有三十余名,拟夏后先修号舍,学校可望发达也”,几乎同时或稍后不久,公园的修建即汲汲焉提上日程,而且说到做到,居然还真的将这公园建成了。
1936年5月印行之王荫樵《西京指南》(中国文化服务社陕西分社印行)第四篇《名胜古迹》之《名胜》节在介绍当年西安众多古今名胜时,曾为之特立《郑氏公园》专条,如此写道:
郑氏公园 又名小小公园。位于长安学巷内,面积仅四分五厘(约300平米强,不足半亩)。内置各种花木,颇有可观。系该巷故绅郑子屏创建。郑氏逝世,渐就荒芜。继由该巷绅民寇文卿等,重加修治,并派专人司灌溉看守,行见恢复旧观云。
白纸黑字,相信是错不了的。可惜这一切的信息,只能永久地沉淀在这早已发黄的故纸中了。
公园是何时不在的(1940年出版的王望《新西安》记载:“郑氏公园 位于长安学巷内。系该巷故绅郑子屏氏所建,又名小小公园。面积仅四分五厘,内置各种花木,颇有可观。嗣以郑氏逝世,渐就荒芜。近由该巷绅民寇文卿等,重加修整,并雇园丁专司灌溉看守,已见恢复旧观云。”可证其上世纪40年代初尚在),又是因何事不在的,无人说,没人写,不得而闻,逝者如斯,人事代谢,恐怕也只能是些永远不能拉直的问号了。
目下唯以尚能说清的是,子屏先生以春秋41岁之盛年,病逝于西安解围不久之“(民国)十六年丁卯四月七日”,亦即1927年5月7日,其时其深爱的四弟自毅先生,正以“共党”嫌疑被羁于广州狱中,其“病殁藩(自毅先生原名维藩),不知其时日,葬殓之际,又不能抚棺临穴”,归里时“先兄逝世已三载已。”公园之转手寇氏等人,应该就在这段时间。
至于寇氏之与子屏先生除过同巷之谊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特殊的关系,及夫公园转手的具体内情又是怎样,为何公园易主之后名称仍称“郑氏”不替,等等,等等,则至今仍复寂焉遮蔽于历史的皱褶之中,无一不是待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