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代,太医院里虽然聚集了不少医生,但不是谁都有资格被称为御医。只有御医这一级别的医官,才能直接给皇帝、后妃看病;而要拿到御医这个头衔,得经过十几年的学习、考试和历练,每一步都严得像过筛子。
清代太医院是专门为皇室服务的医疗机构,行政级别是正五品衙门,里面的岗位分了八级,从高到低依次是院使、左院判、右院判、御医、吏目、医士、医员、医生。最初的人员编制是:院使1人、左右院判各1人、御医10人、吏目30人、医士40人、医生20人,还有负责药材炮制的切造医生20人。后来编制有过调整,比如雍正八年增设了食粮医员30人,这些医员没有正式品级,属于编外储备人员。
太医院里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管理层和普通医官,统称为太医,但御医只是其中的一个级别,也是能进宫为皇室诊病的最低门槛。虽然太医院以汉人医官为主,但是康熙之后,太医院院使、院判常由满族人担任,汉人更多担任御医、吏目等技术岗位,这是为了通过满族官员掌控皇室医疗安全。
再说说最核心的晋升机制。太医院的管理层晋升有明确规则:院使职位空缺时,一般从左院判中选拔升任;左院判空缺,从右院判中补任;右院判空缺,则从资历深、医术好的御医中挑选。这种逐级递补的方式,和京城其他衙门的晋升逻辑一致,保证了管理层的稳定性。
而御医、吏目、医士这些技术岗位的选拔,主要有两个途径:一是地方举荐,由各省督抚从当地选拔精通医理的医生,出具保举文书上报太医院,再由太医院进行考核;二是内部培养,从太医院的学员中选拔,这也是成为御医的主流途径。
要通过内部培养成为御医,得走一条漫长的路,第一步是成为太医院的学员。太医院设有教习厅,负责医学教育,配备2名教习,由在职的御医或吏目中医术精湛、品行端正的人担任。想进入教习厅学习,汉人需要由同乡的六品以上官员出具担保书,证明其品行端正、无不良记录;满人除了官员保结,还需要太医院的在职医官作保,门槛比汉人更高。
提交保结后,还要通过面试,由太医院的行政部门主持,考察基本的医学常识和表达能力。面试合格后,不能马上入学,只有当教习厅有空缺名额时,才能正式入院学习,成为学员。
学习内容以经典医书为主,包括《内经》《难经》《本草纲目》等,乾隆七年后,《御纂医宗金鉴》成为主要教科书。除了医术,教习厅还特别重视医德教育,要求学生做到不图名利、贫富一视同仁、尊重生命,甚至把医德考核纳入日常评价,不合格的会被劝退。
学员的学习周期是3年,期间要参加严格的考试:最初是每年4次小考,后来改为春季、秋季各一次,由太医院的院使、院判亲自监考,考试成绩会上报礼部和吏部存档,作为日后晋升的依据。3年学习期满,还要参加由礼部、吏部联合主持的毕业考,成绩合格者才能升为医士,不合格的则继续留院学习,3年后再考,直到合格为止。
成为医士后,想升为御医,还要过会考这一关。太医院的会考是每年一次的全国性医学考试,严格程度不亚于科举。考试当天实行封闭式管理,考生黎明时分就得集合入场,由监考官点名对号入座,迟到者直接取消资格。
都察院会派御史担任稽查官,逐号检查考生身份,防止替考;考题按“正、大、光、明”四类分类悬挂,考生按自己的考号类别答题,不能离座抄题。每道题都有规定答题时间,时间一到,就收卷,没答完的直接判为不合格。
考卷的管理也格外严格。必须使用太医院统一规格的纸张,上面印有太医院官印,考生需填写姓名、籍贯、保举人等信息;考卷收齐后,由收掌官按“正、大、光、明”分类,折叠后在封口处加盖教习厅印,防止泄密。
判卷由太医院的资深御医负责,批语要求简洁明确,不能含糊其辞。这种严格的流程,确保了会考的公平性,也避免了舞弊情况的发生——毕竟这些医官未来要服务皇室,医术容不得半点掺假。
通过会考后,医士还要在太医院供职满6年,积累足够的临床经验,比如参与王公贵族的诊疗、处理太医院的日常门诊,期间还要接受定期考核,确保医术和医德不滑坡,才有资格被推荐为御医。这样下来,成为御医,整个过程至少需要10年,有的甚至要15年以上。
除了内部培养,还有一条特殊通道。雍正、乾隆时期,曾多次下令让各省督抚举荐民间名医,每省推荐1-2人,这些名医如果在地方任职期间表现优秀,可以被上调到太医院担任御医。
但这条通道非常狭窄,乾隆朝仅举荐过12人,最终只有5人通过考核成为御医,远不如内部培养的主流。
这种严谨的制度,既保证了皇室医疗服务的质量,也让太医院成为清代医学水平最高的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