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海上商业霸主，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英国，但在英国之前还有一个被称为“海上马车夫”的国家，那就是荷兰。荷兰凭借强大的海上力量在17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成为了海上霸主，然而这样一个曾经辉煌无比的国家也难逃衰落的命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荷兰在历史上又称“低地国家”，这里曾经处于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之下。在哈布斯堡王朝的查理五世（神圣罗马帝国的统治者兼任西班牙国王）的统治下，低地地区被划分为17个省，包括今天的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的大部分地区，以及一些临近的土地。1568年，在菲利普二世的统治下，各省与西班牙统治者之间的“八十年战争”开始。低地国家与西班牙统治者之间的矛盾主要起源于宗教纠纷，宗教改革之后，新教开始在低地地区传播，然而菲利普是个坚定的天主教徒，他限制低地地区的人民改变信仰，这引起了当地人民的强烈不满。

阿尔巴公爵企图残酷镇压荷兰的新教运动，他的西班牙士兵将低地人民烧死、勒死、砍头或活埋。被砍下的头颅和被斩首的尸体被陈列在街道上，恐吓人民屈服。阿尔巴试图占领哈勒姆，从而将低地地区一分为二。战争从1572年12月一直拖到次年夏天，哈勒姆最终于7月13日投降，因为阿尔巴承诺该城不会遭受洗劫。1576年11月4日，西班牙军队占领了安特卫普，并对其进行了低地国家历史上最严重的掠夺，公民的反抗失败了，不管男人、女人，还是儿童，有7000人被残忍杀害，上千幢房屋被烧毁。

安特卫普被洗劫后，其他低地地区的城市，如信奉天主教的布拉班特、信奉新教的荷兰和泽兰，加入战斗，共同对抗西班牙统治者。西班牙新任总督最初被迫作出了一些让步，但几个月后，双方又重新进入了战争状态。随着战争的重新开始，低地国家的人民开始向英国女王寻求帮助，但她坚持在1574年的布里斯托尔条约中对西班牙保持友好关系的承诺，因此并未参与这场战斗。结果是，当1578年在低地地区让布鲁克斯（位于今比利时）再次爆发大规模战役时，西班牙军队轻而易举地赢得了胜利，杀死了至少1万低地国家市民，西班牙人几乎没有损失。由于在让布鲁克斯的失败，南部的省份（位于今日的法国北部和比利时）组建了阿拉斯联盟从而与北部叛军划清了界限，并向西班牙的菲利普二世表达了忠诚。作为回应，北部省份于同年建立了乌得勒支联盟，他们承诺互相支持以抵御西班牙军队的进攻。乌得勒支联盟被视为现代荷兰的基础。

1579年，西班牙军队洗劫了马斯特里赫特（今荷兰南部城市），杀死了1万多平民。1581年，北部省份宣布独立，正式废除了菲利普二世在北部省份的统治地位。菲利普二世用自己源源不断的资源来对付叛乱，而信奉新教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同情荷兰人，便派遣了一支7600人的军队帮助荷兰人反抗信奉天主教的西班牙人。英国军队在荷兰与西班牙军队展开了一系列行动，牵制了大量西班牙军队，为荷兰人重新组织防御赢得了时间。战争持续到1648年，西班牙终于承认了西北七省的独立。

宣布独立后，荷兰、泽兰、格罗宁根、弗里斯兰、乌得勒支、欧弗里塞尔和盖德兰组成了共和国。所有这些公国、领主和郡都是自治的，都有自己的政府。此外，这个共和国在“八十年战争”期间占领了佛兰德斯、布拉班特和林堡的一些土地，这些地区没有自己的政府结构，人口也主要是罗马天主教徒，因而被用作共和国和西班牙控制的南部省份之间的缓冲区。

17世纪的大部分时期都是荷兰的黄金时代，荷兰帝国发展成为与葡萄牙、西班牙、法国和英国齐名的主要航海和经济强国。科学、军事和艺术举世闻名。到1650年，荷兰拥有16000艘商船。荷兰东印度公司和荷兰西印度公司在世界各地建立殖民地和贸易站，包括1624年至1664年统治台湾北部地区。荷兰人在北美的定居始于1614年在曼哈顿南部建立的新阿姆斯特丹。1652年，荷兰人在南非建立了开普敦殖民地。荷兰在南美洲肥沃的圭亚那平原沿岸建立了许多殖民地，其中包括苏里南殖民地。在亚洲，荷兰人在荷属东印度群岛（现在的印度尼西亚）建立了据点，并在日本建立了当时唯一的西方贸易站。这足以说明当时荷兰所拥有的实力，也正因为荷兰的商船在各大洋上络绎不绝，荷兰获得了“海上马车夫”的美誉。

但是，即便是这样强大的荷兰也未能躲过衰落的命运，1672年，荷兰共和国与法国、英国和三个德意志主教辖区同时开战，这一年在荷兰历史上被称为“灾难年”。在海上，它可以成功地阻止英国和法国海军进入西部海岸。然而，在陆地上，它几乎被来自东部的法军和德军占领了。荷兰虽然想办法扭转了部分局面，但是它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辉煌，在18世纪，荷兰陷入了普遍衰落的状态，来自英国的经济竞争和荷兰国内的政治派系斗争使得荷兰元气大伤。

历来有人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曾经盛极一时的荷兰会衰落？战争的重创固然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但是更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来自荷兰本身的经济结构。荷兰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它的实力建立在商业贸易之上，荷兰受制于资源条件等因素，其国内的工业基础十分薄弱，而且荷兰的人口也极为有限。在面对英国和法国这样的资源更多、工业基础更好、人口更多的敌人时，荷兰失败也是理所应当的。

从荷兰的例子可以看出，一个国家的兴盛和衰落最重要的因素还是国家实力本身。战争诚然是荷兰衰落的重要原因，但究其根本，荷兰那薄弱的经济基础才是衰落的根本原因。荷兰衰落之后，欧洲国家争夺世界海上霸主的故事也进入了新篇章。曾经共同将海上马车夫打倒的英法两国，也成为了争夺霸主地位的敌人，正印证了那句老话：“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顾卫民：《荷兰海洋帝国史：1581-1800》，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20年。

[德]迈克尔·诺斯：《荷兰黄金时代的艺术与商业》，朱平译，浙江大学出版社，2018年。

（浩然文史·ABC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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