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月下旬,晋冀鲁豫第野战军第1纵队1旅接到刘司令员、邓政委的命令:用三天时间把山东曹县打下来。
在向一旅旅长杨俊生(江西瑞金人,开国少将)、政委陈云开(江西泰和人,开国少将)下达命令时,邓政委提醒他们:曹县并不好打,友军以前打过三次都没有打下来,而且三次都是把突击队打掉了。
1月25日夜间,一旅来到曹县,当天晚上就夺取了城关。
兄弟部队为何三次打曹县未下?杨旅长与陈政委判断,肯定是有暗堡。但是,部队遇到了一个大难题,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暗堡。
能不能找到暗堡并将其摧毁,是决定此战胜败的关键。陈政委怎么也睡不着,决心找到它,于是带了参谋处长阎秀文和两个参谋,连夜赶到一线阵地,检查他们的准备工作和兵力配备。
陈政委亲自查暗堡,也没有查到。原因是城墙年久日长,风吹雨打,砖头多被风化裂落,枪眼只有小酒杯大,枪口缩在暗堡内,在密密麻麻的黑洞穴中很难识别。
天亮了,陈政委叫一团长、炮兵营长、突击营长来到离月城70米处,要从这里到北面去,其他人都不要来。
突击营长一把将陈政委拉回来,说:“这里不能过,我三次派通信员过去,三个人都被打死了。”
陈政委问:“枪从哪里打来的?”
突击营长回答:“不知道,查了很久查不出来。”
陈政委责怪他:“用血换来的暗堡火力点不找,还到哪里去找呢?叫一个人来跑给我看!”
周围十多人抢着说:“我来跑,我来跑!”
陈政委说:“且慢,我说跑才跑。我们不仅要了解暗堡的位置,还要测出暗堡大小、高低、角度和形状,这才能决定攻城的方式,去夺取胜利。我们没有测量器,就自己造,只要能测出各种数据就行。来一个特等射手,你给我造个测量器,造好了给你记功。”
射手从没干过这种事,不禁面露难色:“政委,这……”
陈政委鼓励他说:“年轻人要敢想、敢说、敢干。你当工程师,我来客串数学老师,你照我说的办,天塌下来,有我顶住!”
射手高兴地说:“好,我听政委的!”
参谋处长阎秀文则笑着对两名参谋和战士们说:“政委这就是在一线阵地给咱们上数学课了,机会难得,咱们可都要用心听!”
众人都连连点头:“一定得用心听课!”
陈政委开始给射手详细布置;“你从这条大街的中央,对着月城中央面一条直线,再从月城的中央,画一条垂直的中线到地面,两线垂直相接成一直线。
“然后,在月城的直线上,离地面1.5米处,画一个中心点做记号,再在中心点上画一条横的水平线,成‘十’字形。
“现在你对着‘十’字形的中心点打一枪做记号,再以‘十少字形中心为半径,向上、下、左、右距1.5米处各打一枪,还是做记号、定角度。
“测量器造好了,大家都要记住这些点和线,看准暗堡里的枪,从何处打出来的,不要马虎,它关系到战斗胜败的大事!”
陈政委又对准备跑的战士说:“你要估计一下,这条大街有几步宽?是哪一只脚先跨过大街北面边沿?如果是左脚先跨过,白布拴在你的左手指上。最后跨脚甩手,人要躲起来,把白布留在外面片刻,让敌人的子弹打在白布上,才能测出各种数据。”
紧接着他又说道:“还有,从我这里起,以东的同志注意——在南面的人向北看,在北面的人向南看,要看准暗堡里打出来的枪,弹头落在什么地方?看准了就告诉我。”
跑的战士和特等射手按陈政委的要求做过一遍之后,陈政委测定了敌人的暗堡情况:暗堡有2米多高、1.8米宽,堡底与地面平行,可以用两人并列跑步进城。
堡前架有双人桥,并排有3个枪眼,两边是机枪,中间是步枪,战时步枪换机枪。这3挺机枪,完全可以封锁街道和偏北的小石桥,任何强大的突击队也很难通过。
据这一测定,杨旅长和陈政委作出了极具针对性的战斗部署,随后做好了攻城的各项准备工作。
26日下午4时,一旅的破坏射击开始了,直打得城墙砖石乱飞。敌人的暗堡飞上了天,暗堡里的敌人也一同坐“土飞机”升了空。
5时25分,一旅将士在杨旅长、陈政委指挥下开始攻城。
当战士们踏上敌人的暗堡后,意外地从暗堡中看到了城内大街、西门、西月城。炮兵营不失时机地向西月城打炮,支援七团登城。七团在困难条件下,与一团同时登上了城楼。
由于消灭了敌人的暗堡,战斗只进行了30多分钟,即全歼守敌3500余人,无一漏网。不但提前两天就完成了任务,伤亡也减少了三分之二,圆满完成了刘、邓指挥员交给的战斗任务。
战斗结束后,一团将士纷纷称赞:政委不简单,让射手当工程师,他客串数学老师,现场上了一堂数学课,一下就找出了敌人的暗堡,结果让部队只用半个小时就啃下了曹县这个难啃的“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