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中国历史上三国、两晋、南北朝是一段极为纷乱的分裂时代,皇帝频繁更换、朝代更迭成了家常便饭。为了巩固自身权力,权臣们常用一套“篡位套餐”来示势、压制、控制军政,其中包括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封王并加九锡等名目。人们对这些内容的理解,往往对其中的某些环节很熟悉,但“都督中外诸军事”这一条却容易产生误解。下面就以简单直白的方式,谈谈“都督中外诸军事”究竟是什么,以及它在三国两晋南北朝之际的作用与演变。
先从最基本的中央军事结构说起。自西汉初年起,中央军大体分为两大部分:一是以郎官为主体、近身侍卫构成的“内军”,即紧贴皇帝、负责护卫的贴身力量;二是以南军和北军为主的“外军”,也就是负责对外和中枢地区防务的卫戍野战部队。虽然到了东汉,中央军的具体编制和数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内军”和“外军”分工的基本格局并没有改变。 到了东汉末年,曹操凭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势,既掌握了朝廷大权,又掌控了中央的卫戍野战部队,但在名义上,他并没有去控制皇帝的贴身侍卫。因此,曹操专门设立了“中护军”这一职位,由绝对忠诚的心腹任职,以此直接控制皇帝的贴身侍卫,确保自己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局面稳定存在。这是一个重要的前奏:从此以后,“同时统领皇帝贴身侍卫和中央卫戍野战部队”这种属于皇帝权力范围、却被大臣掌控的格局,开始出现雏形。 不过在曹操去世前,这个雏形还没有正式化、制度化。真正把这一职务公开化、制度化的是曹丕在黄初三年(公元222年)任命曹真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这就意味着“都督中外诸军事”这个头衔,成为一个正式的、公开的军事统帅头衔,掌握的权力也明确指向两个层面:一方面统领皇帝的贴身侍卫,另一方面统领中央的伪书野战部队(也就是中央军的外部防务力量)。但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统帅权并不等于“节制天下兵马”,它指的是对中央军的控制,而不包括地方军队。 进入西晋时期,这一权力结构出现了削弱的迹象。中央卫戍野战部队中的兵权逐渐向“四护军”等新的机构让渡,权力重心有所分散。但“都督中外诸军事”仍然是中央军的最高统帅,成为权臣们用来掌控核心军事力量、牵制皇权和政权的一张重要牌。正因为如此,“都督中外诸军事”逐渐成为“篡位套餐”中的关键环节:只要掌握了这个头衔,便有机会同时左右皇帝的贴身侍卫与中央军,从而实现对政权的实际操控,甚至为篡位或篡夺权力提供强大助力。 简言之,“都督中外诸军事”最初是从曹操时期的权力实践中萌芽,经过曹丕正式确立为制度化头衔后,成为一种可以直接影响皇帝身边力量与中央军务的高层统帅权。到了西晋,虽然其实际控制范围有所缩减,但它仍然是中枢军事权力的核心之一,因而被视作导致权力和皇权对立、甚至篡位的一个重要因素,成为“篡位套餐”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以上理解,我们可以看到,“都督中外诸军事”并非一个简单的军事称号,而是一个牵动皇帝近身权力与中央军事力量、进而影响政权稳定与更迭的重要权力工具。正因为它带有如此巨大的操作空间,历代政治舞台上才会频繁出现以此为核心的权力博弈与政权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