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3年冬,吴三桂在云南起兵反清,发布檄文昭告天下。这篇檄文随后被清廷彻底销毁,在中国境内消失了整整三百年。
直到20世纪80年代,学者在日本发现了它的原版。里面的内容令人震惊——吴三桂从未承认自己"降清"。他说的是两个字:借兵。
消失三百年的檄文,为何在日本重见天日?
1681年,昆明城破,吴世璠自杀,三藩之乱彻底平定。
康熙帝长舒一口气。
但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庆功,不是封赏,而是提出了密令:全国搜缴吴三桂的反清檄文,一件不留。
这道命令执行得有多狠?
有三个人因为私藏这份檄文,直接被砍掉了脑袋。还有人尝试仿造檄文内容,结果也是死路一条。
整个康熙朝,谁敢提这份文件,谁就是找死。到了乾隆年间,文字狱达到巅峰。
凡是涉及反清饮食的书籍,统统烧毁。
吴三桂的檄文? 很快在中国全国彻底绝迹了。
《清史稿》里倒是收录了一个版本,但那是删改过的,核心内容全部被抹掉了。
真正的原版,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敢找。
问题来了:清廷为什么现在这么怕这份文件?
失败者的宣战书最后,有什么好怕的?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让他们非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答案藏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日本。
你没听错,就是日本。
江户时代,日本政府幕墙对中国局势高度关注。
这很好理解。隔壁邻居换了主人,是汉人还是满人当家,直接影响日本的外交策略和国防安全。
所以从清兵入关那天起,幕府就开始疯狂收集情报。
他们通过捐赠、利用节、漂流等多种渠道,前后收集了两千份关于中国时局的报告。
这些报告被送往江户,由幕府儒官整理存档。
其中有一对父子,花了几十年时间把这些资料编成一套书,取名为《华夷变态》。
“华夷变态”是什么意思?
就是“中华变成夷狄了”——满清入主中原,在日本人看来,这就是“华夷变态”。
这套书编好之后,一直藏在日本内阁文库,从未公开过。
直到1958年,日本东洋文库首次刊行,这份尘封三百年的吴三桂檄文,才终于重见天日。
原版檄文共815字,完整无缺。
当中国学者第一次看到这份文件时,都惊呆了。
因为里面的内容,跟清朝官方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朝鲜使臣来华所见所闻记录》里,收录了一封非常重要的信—— 《贝勒尚善寄吴三桂书》。
这是吴三桂起兵后,清朝贝勒尚善写给他的劝降信。
尚善在信里苦口婆心地劝吴三桂:你都把年轻人了,何必呢?
但他劝降的措辞,非常耐人寻味。
译文是这么写的:“王在明时,不过一总兵官耳,国破不降,而能请兵灭贼,以复君仇者,达尽忠于明室矣。”
连清朝的贝勒都承认:吴三桂最初是“请兵灭贼”,是“尽忠于明室”,根本不是投降!
尚善的意思是:你吴三桂当年借兵打李自成,福利给崇祯报仇了,够意思了。现在大清给了你荣华富贵,你还想要怎样?
这封信无意中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在清朝内部,“借兵”这个说法是被认可的。
至少在当时,他们并不觉得吴三桂是“投降”。
三百年前,清廷以为烧光了所有证据。三百年后,有证据从日本冒出来了。
历史上最受争议的地方就在这里:你越想隐瞒的东西,往往越藏不住。
现在,这份文件让清廷如此恐惧的檄文,到底写了什么?吴三桂在里面是怎么为自己辩解的?
吴三桂到底说了什么?
檄文原文共815字,核心内容只有一个意思:我吴三桂从来没有投降清朝。
原文是这么写的:
"本镇深叨明朝世爵,统镇山海关。一时李逆倡乱,聚众百万,横行天下,旋寇京师……本镇独居关外,矢尽兵穷,泪干有血,心痛无声。不得已歃血订盟,许虏藩封,暂借夷兵十万,身为前驱,斩将入关,李贼逃遁。"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
我吴三桂是明朝的人,世代受明朝恩泽。李自成这个逆贼攻破北京,逼死了皇帝。我一个人守在关外,兵也没了,箭也没了,哭都哭不出来。
没办法,只能跟清军"歃血订盟",答应给他们藩封,暂时借十万兵马,我自己打头阵,把李自成赶跑了。
注意这几个关键词:"不得已"、"歃血订盟"、"暂借"。
吴三桂的意思很清楚:这是一笔交易,不是投降。
我借你的兵,你要我的地,咱们是合作关系。
那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
檄文里接着写:"岂料狡虏逆天背盟,乘我内虚,雄踞燕都,窃我先庙神器。"
意思是:没想到清朝这帮人背信弃义,趁我内部空虚,直接霸占了北京,抢了我大明的江山!
这不是合作,这是趁火打劫!
吴三桂把自己定位成"被骗的人",把清朝定位成"背盟的贼"。
这个叙事,跟清朝官方的版本完全相反。
清朝说:吴三桂是投降的,是我们的臣子。
吴三桂说:我是借兵的,你们是背盟的强盗。
谁在说谎?
我们来看看1644年山海关的真实情况。
4月15日,吴三桂给多尔衮写信,信里自称"亡国孤臣"。
他的原话是:"乞念亡国孤臣忠义之言,合兵以抵都门,灭流寇于宫廷。"
乞师,不是投降。
4月20日,吴三桂发出第二封信,明确提出"划疆而治"——以山海关为界,你清朝在北边,明朝复国在南边,咱们各过各的。
这哪里像投降?这分明是谈条件!
但多尔衮不傻。
他知道吴三桂走投无路,所以故意拖延,等到4月22日李自成大军压境,吴三桂撑不住了,才提出条件:你想借兵可以,先剃发投降。
吴三桂在清军大营剃发,那是万不得已。
他的家人被李自成扣押,爱妾陈圆圆被刘宗敏霸占,父亲吴襄被严刑拷打。
不借清兵,他必死无疑。
有意思的是,当时南明弘光政权也认为吴三桂是"仗义助兵",为崇祯复仇。
连坚决抗清的史可法都说:"先国仇之大,而特释前嫌;借兵力之强,而尽歼丑类。"
换句话说,在1644年那个时间点,"借兵"这个说法是被广泛接受的。
只是后来历史走向变了,吴三桂的叙事权也被剥夺了。
吴三桂病逝后,清军在他住所搜出一封没寄出的信。
信里写的内容,跟檄文如出一辙。
清廷为何非要抹黑吴三桂?
吴三桂这个人,身上有一个巨大的矛盾。
他既是清朝最大的功臣,也是清朝最大的敌人。
功臣这边:清军入关后,大半个中国都是吴三桂打下来的。
从西北打到西南,从李自成打到张献忠,最后追到缅甸,把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永历帝抓了回来。
1662年,吴三桂在昆明亲手绞杀了永历帝。
这一刀下去,他和明朝彻底断绝了关系。
据说永历帝临死前问了他三句话:
"汝非汉人乎?汝非大明臣子乎?何甘为汉奸叛国负君若此?"
吴三桂听完,"缄口伏地若死人,面色如死灰,汗流浃背",从此再也不敢见永历帝。
但就是这么一个"功臣",最后还是反了。
1673年,康熙决定撤藩。
吴三桂被逼上绝路,起兵造反。
他打出的旗号是"兴明讨虏",一度占据南方八省,响应者数十万。
1678年,吴三桂在衡州称帝,国号"周",建元"昭武"。
那一刻,他离推翻清朝只差一步。
可惜同年他就病死了,形势急转直下,三年后三藩之乱彻底平定。
清廷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恐惧并没有消除。
因为吴三桂的檄文里,有一套清朝无法反驳的叙事:
清朝不是"顺天应命"入主中原的,而是"背盟窃国"的强盗。
这个叙事如果流传开,清朝入关的合法性就成了问题。
所以檄文必须销毁,一份都不能留。
所以吴三桂必须被定性为"汉奸",让后人觉得他说的话不可信。
乾隆年间,清廷开始系统性地重塑历史。
乾隆专门下旨:
"或先经从贼,复降本朝,或已经归顺,复行叛逆,此等形同狗彘,靦颜无耻之人,并不得谓之贰臣。"
意思是:像吴三桂这种降了又反的,连"贰臣"都不配当,只能叫"逆臣"。
于是又编了《逆臣传》,吴三桂名列第一。
清廷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乾隆时期,民族矛盾依然尖锐。满汉之间的裂痕,需要用"忠君"思想来弥合。
而吴三桂,就是那个最好的反面教材。
只是乾隆没想到,三百年后,日本人替吴三桂保存了他想说的话。
吴三桂是不是真的忠于明朝?说实话,很难讲。他杀永历帝的时候,恐怕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清廷越是用力抹黑他,越说明那份檄文里有他们不敢让后人看到的东西。
"本镇深叨明朝世爵"——这句话,他们不敢让你看。
"暂借夷兵十万"——这句话,他们不敢让你看。
"狡虏逆天背盟"——这句话,他们更不敢让你看。
三百年过去了,我们终于看到了。历史的真相,或许永远比课本复杂。
而那个被骂了三百年的人,至少有权利让后人听听他的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