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二字落在不同时期环境有着不同范畴,而殊途同归的自然是“善恶有报。”所谓的太平盛世大抵便是,为恶者逃不过人民的制裁,为善者亦有应得的褒奖。
古往今来无数事件一一印证着这一铁律,“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一如1951年,山西一药店伙计突然被公安逮捕,并很快被判死刑,一场“迟到的正义”自此降临人间。
一、亡命途中的许得胜山西省晋中市祁县贾令镇,放眼整个中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但在1948年这座平凡的小镇走进了一名“不平凡的人”,而所谓的不平凡则因此人的作恶多端。此人名作许得胜,单从名讳少有人知,但其恶行却足以激起所有中国人的敌意。
1948年的山西依旧处于“山西王”阎锡山的强权统治之下,但是明眼人也都清楚彻底解放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国民政府的败亡已成定局。
为此那些昔年间不遗余力的迫害人民、阻碍解放发展的罪魁祸首们已然如坐针毡,不得不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意欲逃过不日即将到来的清算。诸多“亡命徒”之中,许得胜亦是其中一人。
阎锡山悄无人知地离开了军队,许得胜孑然一身踏上亡命生涯,为了尽可能的隐蔽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带任何东西,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贾令镇。昔日间养尊处优的生活一去不返,脑满肠肥的许得胜瘦成了一副皮包骨,衣衫褴褛更令他看起来与乞丐无异。
“必须要找一份谋生的活计,不然只怕要饿死在这里……”许得胜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饭香愈发饥肠辘辘。这座小镇并没有认识他的人,想来可以避开日后的清算……一时之间许得胜思绪万千,最终一槌定音决定留在这座小镇。
“掌柜的,后厨缺不缺人手……刷碗扫地都可以……”许得胜就近走进了街道旁的一家饭店,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柜台处,尽可能挤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笑脸。然而落在旁人眼中却是一副惺惺作态的狰狞模样,以至于掌柜的连连摆手,不耐烦地拒绝了。
正所谓相由心生,而许得胜罪不容恕手上沾满鲜血,其面目气质自然也令人心底发寒,难以生出好感。
被拒绝的许得胜转身离去,但眉宇间却掠过一丝挥之不去的阴沉,换作往日别说找一份差事,只怕想要砸了这个饭店也只是挥手间的事情。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许得胜愈发怨恨,但实质上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从他犯下罪行的那一刻,也就注定了此时的遭遇。并不死心的许得胜接连登门拜访几家店铺,但毫无例外地被拒绝了,毕竟彼时社会动荡之际,不明跟脚、面目阴沉之人并不容易被人接纳,唯恐“引狼入室”。
几经辗转后,许得胜并未找到栖身之处,而黄昏亦于此刻降临,饥寒交迫的他在大街上随意找了一个地方蜷缩成一团,等待他的是露宿街头的漫漫长夜,以及一个不知是否如期而至的明天。
此时此刻的许得胜不知作何感想,又是否因曾经的斑斑劣迹而惭悔?然而即便心生悔意也只是因为此时的痛苦遭遇,且为时已晚,他总要为曾经犯下的罪责去赎罪。
“你怎么躺在这?没地方去吗?”突然一道声音传来,许得胜瞬间谨慎起来,但他尚未抬头之际便有一只手出现在视线当中,手中另有半张烙饼。虽然心有机警但扛不住饥饿的许得胜匆忙夺过那半张饼狼吞虎咽。给他饼的人乃是远近闻名的善人,“万和堂”药店的掌柜。“店里面缺个伙计,你要是愿意就留下吧……”一番交谈过后,掌柜的撂下这么一句话。对于许得胜而言可谓是救命稻草,而掌柜看来也只是随手搭救了一个“苦命的人”。
殊不知他仁义的举措落在许得胜身上纯粹是“过于善良”,而当东窗事发明白眼前人的身份之后他亦要为此而心生悔意。
自此许得胜成为了药店之中的伙计,虽然手上的活并不怎么出色,但是摇身一变成为“另一个人”的许得胜对待任何人都客客气气、恪守本分,也算深得掌柜的信任与舒心,由此在这座小镇上彻底的扎下了根。
二、迟来的正义随着全中国逐渐解放,新中国拔地而起,一场浩浩荡荡的清算逐渐拉开了帷幕。昔年间压榨迫害人民的反动分子皆要在这场清算之中原形毕露,接受来自人民的审判。
昔年间罪行昭昭的许得胜自然也在这一范畴之内,不过经过数年的潜伏,许得胜自以为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所以谨慎之余亦有小小的窃喜与大意。
1950年镇压反革命分子的浪潮一触即发,而在贾令镇范围内亦召开了数次大会。其间那些有待抓捕的犯罪分子的外貌特征、行为特点等被广而告之,无数人民自发投入到了这场清算当中。
一次大会结束之后,一位曾经走南闯北见过许得胜的老乡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台后,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一番之后,拉了拉组织人员的衣角。“怎么了?老乡?”“我怀疑万和堂药店的伙计就是那个犯罪分子许得胜……”
随着老乡的举报,组织人员迅速作出了重视,并立刻上报给了当地公安部门。凡事讲究一个证据,在未曾确认这名伙计便是许得胜之时公安部门也不好直接出手,恐怕打草惊蛇。因此,数名便衣警察的摸查工作缓缓展开,他们蹲守在药店附近收集许得胜的外貌、行为特征,一张隐秘的大网就此张开,围绕着许得胜缓缓收缩。
时间辗转来到了1951年,经过数个月的消息打探、潜伏工作,公安部门已然确定这名看似寻常的药店伙计便是许得胜无疑。由此确定身份之后,对许得胜展开抓捕行动已然箭在弦上。
“掌柜的,我们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见一下你店里的伙计,麻烦你叫他过来一下……”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缓缓步入药店,迎面而来的掌柜也是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尽可能的配合警察同志工作也是他所深知的。
“好好,我这就叫他……”掌柜的连连点头,而后回过身去朝着厨房方向接连高呼帮着做饭的许得胜,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两名警察相视一眼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因此迅速地冲进了后厨。果然,锅里的饭菜还扑腾冒着热气,显然是刚下锅,而作为伙计的许得胜却没了踪影,那么答案显然只有一个,畏罪潜逃!“追!”通过事先的侦查,警察同志对于整个药店的布局了如指掌,因此他们瞬间便意识到许得胜朝着后院逃遁而去。
原来两名警察进入药店的同时,便被许得胜不经意间所发现。虽然这些年的安逸已经令他逐渐懈怠,但是自知罪孽深重的他深深明白自己不敢去赌。因此警察的出现瞬间令他生出了快速逃离的想法。
“后院怎么有生人?顾不上那么多了……”准备从后门逃离的许得胜敏锐地发现了后院有一个陌生人,但是抱头鼠窜的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然而当他经过那名陌生人身旁之时,却被瞬间绊倒。旋即一双冰凉的手铐“咔咔”落在他的手腕,许得胜顿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心亦如坠冰窖。历经几个月的侦查,公安部门又岂会轻易放走这条“大鱼”?早在两名警察正面登门之前,便有便衣警察潜伏进了药店后院,此外整个药店附近重重埋伏,许得胜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就是一个厨子……”“有没有认错警局走一趟便见分晓!”被抓捕之后许得胜依旧在负隅顽抗,而仅有的一丝侥幸成为了支撑他的唯一力量。与此同时,两名警察以及药店掌柜也赶到了后院。
警察同志迅速上前将许得胜扣押,而药店掌柜则是一头雾水,并不清楚眼前一幕从何而来,他出声询问自己的伙计犯下了怎样的罪行,但警察同志并未告知,只说等待调查结果即可。直到此时掌柜的方才意识到,这名看似平平无奇的伙计或许真的背负着什么大罪?
同年四月,面对确凿证据无从辩驳的许得胜被执行枪决,而他昔年间的累累罪行也随之公之于众。得到消息的药店掌柜顿时脸色发白,唉声叹气道“怎么救下这样一个人?”
三、“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这是刘胡兰烈士英勇捐躯之后,毛主席为她作出的批示。那么这些与许得胜又有何关联?因为他便是迫害刘胡兰烈士的元凶之一。
纵观昔年间,年仅10岁的刘胡兰便已踏上了革命道路,并且自此之后渐行渐远,为革命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1946年解放战争全面爆发,人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解放区遭到了国民政府军队铺天盖地的攻击,而作为“山西王”的阎锡山自然也在山西境内掀起了狂风骤雨。
刘胡兰刘胡兰所在的文水地区暴露在他的爪牙之下。与此同时,不甘于放弃剥削阶级利益的地主阶级也一一组建反动武装,为虎作伥开始了对人民的欺压。
值此之际,面临组织上撤离的通知刘胡兰坚定的选择留在家乡,依托自身年龄小、对当地环境熟悉的优势继续为革命事业做出奉献。由此刘胡兰在一片水深火热当中行走在刀尖之上,时常一无所惧地深入敌占区搜集重要情报,发动人民斗争。
1946年12月在刘胡兰的配合之下,武工队秘密处死了云周西村村长石佩怀。这名村长乃是毫无疑问的反动分子,他通过钱粮财物、情报等不遗余力的支持着阎军对当地的扫荡,为人民带来了重大的伤害。
因此“清理蛀虫”成为了刻不容缓的抉择,而这名村长也在此次行动当中被处死。这一举措极大程度地鼓舞了当地人民反抗的斗志与决心,但与此同时亦将招致敌人疯狂的报复。
1947年1月8日阎军第215团1营2连以及地主反动武装将整个云周西村团团包围,而作为连长的便是许得胜。此时的敌人并未怀疑到刘胡兰这个年龄尚小的姑娘,但是一番大动干戈之后依旧抓走了村子里的四个人,而其中一人便是石五则。若说石五则其人,本是村里最早入党的三名党员之一,然而入党时间虽早但其党性并不牢固,曾有多次违背党性的斑斑劣迹。正因如此,刘胡兰曾在多次会议当中毫不掩饰地对他的行径提出了批评,而这些也让他怀恨在心。
秉承着这样一番情绪,石五则被捕之后便主动投敌,亦有证据表明石五则早在此前便与敌人有过多次接触。总而言之,石五则面对敌人的威胁放弃了党性、出卖了同胞,以此换取安然无恙地走出敌人阵地。值得一提的是石五则此后亦遭到了国家与人民的审判。
1月12日,接到撤退消息的刘胡兰尚且没能离开村子,阎军连队便已卷土重来迅速包围了整座村子,一时之间锣鼓喧天召集所有人到村口观音庙集合。为了避免牵连到群众,刘胡兰将珍视的三件宝物交给家人之后,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你们村还有谁是共产党员?老实交代!”彼时尚且是阎军连长的许得胜装腔作势,轻蔑地看着刘胡兰。然而作为回应的则是刘胡兰更加不屑且坚定的声音,“没有!就我一个!”
旋即在许得胜的授意之下,铡刀接连开合六名村干部接连在刘胡兰的眼前牺牲,而15岁的刘胡兰依旧毫不畏惧,即便许得胜接连逼问“只要说出谁是共产党员,就饶你一条性命!”然而刘胡兰一脸坚定与倔强地开口道,“即便是死我也没什么要说的!”
眼见威逼并不能够令刘胡兰动摇,许得胜转变策略开始利诱。“说出谁是共产党员,就给你分一块地……”彼时一块地的利益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容忽略的,然而刘胡兰对此依旧嗤之以鼻,反而直言道“给我一个金人我也没有要说的!”
一言之后,刘胡兰反倒主动上前一步躺在铡刀之下,镇定的模样令所有人为之胆寒。自此刘胡兰慷慨赴死,她的名字永远的篆刻在国史、党史之中,而作为逼死她的元凶,许得胜因为此事升职为营长,但是一如上述他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等待他的将是来自于人民的审判!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许得胜的死大快人心,被他迫害而死的人除却刘胡兰之外更有许多。而如许得胜这般将屠刀挥向同胞的人亦不计其数,不过终归一一得到了人民的审判。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纵观古时今日,为恶者终归难逃历史的谴责,反观为善者自留下万古之芳名。
一时之利弊得失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重要的,但相较于“心中的正义”而言却是微不足道的。因一时之利而遗臭万年,又或因一时之弊乃至性命,换得永世之芳名,孰轻孰重不难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