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稚恭为荆州,以毛扇上武帝,武帝疑是故物①。侍中刘劭曰:“柏梁云构,工匠先居其下②;管弦繁奏,钟、夔先听其音③。稚恭上扇,以好不以新。”庾后闻之,曰:“此人宜在帝左右。”
【注释】
①庾稚恭:庾翼(305—345),字稚恭,颍川鄢陵(今属河南)人,庾亮之弟。为人慷慨,喜功名,不尚浮华。工书法,《宣和书谱》称其“善草隶,与王羲之并驰争先”。初为陶侃太尉府参军,累迁南蛮校尉。领南郡太守。庾亮死后,代镇武昌,任都督江、荆、司、雍、梁、益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有大志,以灭胡平蜀为己任。建元元年(343),不顾朝中大臣阻挠,移屯襄阳,准备进攻后赵。不久病死。获赠车骑将军,谥号“肃”。
武帝:可能是刘义庆写错了,应为“成帝”。晋成帝司马衍(321―342),字世根,东晋第三位皇帝。在位期间,由于苏峻与祖约叛乱,宫城迁移至石头城;直到咸和四年(329)陶侃、温峤平定叛乱后才迁回建康。咸康二年(336),禁止豪族将领将山川大泽私有化;咸康七年(341),以土断方式将自江北迁来的世族编入户籍。咸康八年(342)因身体不适,下诏让位于其弟琅琊王司马岳;六月初七,在西堂驾崩,享年二十二岁,谥号成皇帝,庙号显宗,葬于兴平陵(今江苏省南京市江宁区鸡笼山)。
这个故事中献扇子的主人公也有需要考证的地方。据《晋书》载,献扇一事出于庾稚恭的哥哥庾怿。庾怿任豫州刺史,曾把白羽扇献给晋成帝。毛扇,羽毛扇。据说原产于江南,后来才传入中原一带,所以能进献给皇帝。
②侍中,是古代职官名。秦始置,两汉沿置,为正规官职外的加官之一。因侍从皇帝左右,出入宫廷,与闻朝政,逐渐变为亲信贵重之职。晋以后,曾相当于宰相。隋因避讳改称纳言,又称侍内。唐复称,为门下省长官,乃宰相之职。北宋犹存其名,南宋废。
刘劭(生卒年不详):字彦祖,徐州彭城(今江苏徐州市)人。东晋大臣,好学博识,善草书。历任御史中丞、侍中、尚书、豫章太守。
柏梁:柏梁台,汉武帝所筑,在长安城。云构:高耸入云的建筑;大厦。
③管弦:乐器。管指管类乐器,弦指弦类乐器。
钟、夔(kuí)先听其音:乐师比听众更早听到所演奏的音乐的意思。钟子期是春秋时楚人,善听音乐。伯牙弹琴时,意在高山或流水,钟子期都能领会。夔是舜时的乐官。钟子期和夔,这里指代懂得鉴赏的音乐家。刘劭用这两句说明新的也是旧的。
【译文】
庾稚恭任荆州刺史的时候,向晋武帝进献羽毛扇,武帝怀疑是用过的。侍中刘劭说:“柏梁台那样高大的楼台,是工匠先处在里面;管弦齐奏,也是知音的人和乐工们先审察它的音。稚恭进献扇子,是因为它好,不是因为它新。”庾稚恭后来听说这件事,便说:“这个人适合在皇帝身边。”
【读书感悟】
读完文章,我想起了诸葛亮的《出师表》中的一句话:“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得裨补阙漏,有所广益。”诸葛亮在《出师表》专门提及侍中,可见这一职位的重要性,他们的言行往可能会左右皇帝的决定。从文中刘劭的那句话可以看出,他正是诸葛亮笔下如郭攸之、费祎、董允一样善良诚实、心志忠贞纯洁的人,适合在皇帝身边工作,帮助皇帝弥补缺点和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