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古代,鬼与神经常被拿在一起讨论,并且大多数人对鬼神都秉持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情感,因此迷信鬼神之人比比皆是。
比如说据《论语》所载,儒家代表人物孔子针对鬼神提出了“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观点。虽然不否认其存在,但却是采取一种消极逃避的态度。
东汉思想家王充在作品《论衡·订鬼篇》中,结合实践与自己的观点,阐述了“无神论”的鲜明态度,对当时社会中过度迷信鬼神的风气进行有力的抨击。
其实关于鬼神的真实性自古以来都没有定论,大多数人都对鬼神的存在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而今天所要谈论的清朝画家罗聘,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宣称自己见到了鬼,还顺手将鬼的样子描绘了下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天才画家真碰见了鬼?
罗聘祖籍安徽,生于文化气息浓郁的扬州。雍正十一年(1733年)罗聘诞生在一户书香门第之家,受到家庭风气的影响,罗聘自小便对艺术抱有浓厚的兴趣,长大之后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书画的学习当中。
罗聘在二十五岁时,拜“扬州八怪”之首的金农先生为师学习诗画。在名师的指点下,罗聘的绘画能力愈发炉火纯青,逐渐形成了属于自己的鲜明特色。
而后金农去世,罗聘在平定好悲伤的情绪后,便一边收集整理先师遗作;一边规划起云游于四方的想法,拜自然山水为师,并且与各路文人学者相识。
但有一次,罗聘似乎真的眼睹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时值罗聘正为恩师守孝期间,他便在金农的坟茔旁建起一个草庐,过着焚香绘画的枯燥生活。
在一个深秋的傍晚,罗聘拖着疲惫的身子到溪边打水,不料附近的一处灌木丛后传来琐碎的脚步声。
过惯独居生活的罗聘对于这鲜有的人烟气息显然来了兴致,便伏在灌木旁偷偷打量。
只见一男子满脸猥琐地往一女子身上靠,手上还拈着一朵花,嘴中叽里呱啦说着让人费解的语言;不过此女子傅粉施面,好生妖娆,不像住在这附近的村姑。
而女子的行为更是反常:对待男子的请求也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任凭他对自己动手动脚。
罗聘心里泛起了嘀咕:“难不成这是一对来山野偷情的轻浮男女,但两人的相貌却十分怪异……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素衣的人影徐徐靠近,罗聘以为是有人来捉奸了,心想着等会有好戏看了。
谁料罗聘定睛一看,可没把自己吓懵了:这人身披白色马褂,头戴白色高帽,双手各持有一把纸扇,脸上则是一股子狰狞恐怖的模样——这哪里是来捉奸的“人”,这分明就是来索命的厉鬼!
被吓到六神无主的罗聘慌忙后退,谁知一不留神被藤曼所绊倒,整个人从斜坡摔进了冰凉的溪流中。
刺骨的溪水一下子使得罗聘精神抖擞,也顾不得身后的情况,一溜烟就跑到了附近的村子里讲起今天的经历;但是村里的人都笑话成为落汤鸡的罗聘是个傻子。
难道说这名天才画家真见到了鬼?至少罗聘是坚信自己见到的就是鬼,于是提笔就将当时所见描绘下来。
后来罗聘结束守孝之后,便恣意地游山玩水,在此期间他看到了世间之冷暖:既有家庭和睦的天伦之乐,亦有酷吏盘剥的敲骨吸髓。
当然,这些场景都是罗聘绘画的灵感源泉,使得一幅幅传世佳作得以横空出世。
正是罗聘高超的绘画水准和富有深意的画中之意,使其成为“扬州八怪”中最年轻的一位;《清史稿》则是以“画无不工”四字就概括了这名天才画家。
《鬼趣图》下“鬼”的庐山真面目
罗聘的一生,留下了不知凡几的画作,无论是自然景致还是人物形象,都曾在他的妙手创作下特点鲜明、令人称奇。其中最出名的画作当属《鬼趣图》。
谈起《鬼趣图》的创作,罗聘自称是目击过鬼的存在,方才提笔绘下其形体特征。
《鬼趣图》共有八大篇幅:
其一,似置身于朦胧的迷雾当中,只能迷迷糊糊地瞧见一些光怪陆离、亦真亦假的脸面与躯体,而这些带着玄幻色彩的样子,便是罗聘想要表现出来的“鬼”的形象。
其二,只有简单的两个鬼:它们以一前一后的样子排列,并且呈现出快速前行的姿态。
位置靠后的鬼,头顶花翎缨帽,形态丑陋,身材纤瘦,似乎与前鬼乃一对主仆。
其三,则刻画出一个衣着光鲜而面露凶色的鬼,它拈花一朵,紧依在一个女鬼身边似乎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旁边甚至还有一个手持白扇,倚身偷听的小鬼形象。
其四,绘的是一个体态矮小的鬼,只见它拄着拐杖,一个身着赤衣的小鬼在旁边捧着钵紧跟不舍。
其五,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绿发鬼,只见它的四肢都修长得可怕,眼睛直勾勾地在盯着什么,作出一副要擒拿某物的样子。
其六,是一个头部大得出奇的鬼,正焦头烂额地追逐着在身前奔跑的两名小鬼。而这两个慌忙跑路的小鬼一边跑,还不忘回头看看穷追不舍的大头鬼。
其七,由四只鬼占据整个画面。它们的形态各异:一个鬼在风雨中撑伞前行,紧随着身前的一个鬼。
而旁边若隐若现有两个小鬼的身影,只有头部现于雨伞边,仔细一看竟没有身子。
其八,只见一座坟茔旁站立着两具白骨,但能从行为动作上推断为一男一女,他们似游山玩水的旅客在坟墓旁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通过对《鬼趣图》基本面貌的了解,可以看到画作中出现了许多“鬼”的样貌,他们形态各异,身处不同的场景,但其阴森恐怖的表情和夸张奇特的动作给观者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莫非罗聘真的见到鬼了?
以笔为刀,尽显文人风骨
从现今的科学角度分析,鬼是不存在的。罗聘之所以能画出这么多奇形怪状的鬼,并不是亲眼所见到的鬼,而是将现实生活中的诸多见闻以此般艺术手法展现出来。
罗聘生活于乾隆和嘉庆统治年间,虽然偌大的帝国依然头顶“康乾盛世”的光环,但是隐藏在盛世下的危机正在潜滋暗长,走向衰落的趋势已经难以避免。
由于人口的极度膨胀,造成的土地不合理开发及生态环境的破坏等负面影响是不可逆转的。
此外,大清国统治下的政治腐败、文化钳制、闭关锁国都在将这个古老的帝国推向衰败的风口浪尖。
人们生活在所谓的“盛世”的华丽谎言下,殊不知社会各处的欺压、剥削依旧是层出不穷;饥饿与不公正不断蚕食着统治者“天朝上国”的美梦。
罗聘正是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眼睹到帝国的江河日下,当然也饱含自己游历四方时遭受的横眉冷对。
于是他提起画笔,以一种诡谲奇异的方式展现人间世态,以尖锐独到的视角,倾诉着自己对社会黑暗的不满,好似以笔为刀,将世俗生活的丑恶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其中他也将人们口中相传的鬼怪进行人格化人情化处理,更是体现了他浓厚的人文精神。
结语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着自己复杂的情感:蒲松龄著《聊斋志异》,以志怪小说的方式诉说着自己想要挣脱封建礼教的愿景;
龚自珍作《己亥杂诗》,大手一挥写下“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警示统治者应该整顿沉闷腐朽的现状,通过重用人才来实现社会的变革。
而罗聘绘《鬼趣图》,赋予鬼怪人格特点,糅合了写实和夸张的表现手法,以新颖的方式抨击着社会中一些“人不如鬼”的现实;
其实并不是罗聘真的见到了鬼,而是见到的有些人的所作所为甚至还不如鬼,这便是他创作的灵感来源。
罗聘的画作,也因为其略显“诡异”的画风和背后所要展现的深刻思想而从乾隆时期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