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面对如此严峻的局面,毛泽东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几乎废寝忘食地研究着对策。
全国各地的土匪究竟还有多少?怎样才能彻底解决这场已经肆虐了一年多的严重匪患,从而取得一个和平、安宁、稳定的局面?新中国需要恢复、需要治理、更需要起步、发展,以崭新的姿态走向世界民族大家庭的行列,而这一切,不能没有一个良好的内部环境。
1951年11月27日,毛泽东致电华东军区,断然命令福建前线早已整装待发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推迟进攻台湾门户——金门的时间,立即就地转入剿灭土匪的任务,并增派五个师的兵力进入福建加强剿匪部队的力量,要求务必于六个月内剿灭福建全省内的所有大小土匪。
次日,毛泽东再次致电华东、中南、西南、西北、华北等各军区,阐明:
“今天的剿匪已不是一般性的治安问题,而是彻底消灭敌人,巩固革命胜利的严重的政治斗争。因为其主要骨干基本都是原国民党军队遗留的残余。
他们操纵各地的惯匪和恶霸地主武装,猖狂地以推翻各地新生的人民政权、颠覆新中国为目的。各地都应把剿匪当作当前一切工作中的头等任务,集中全力、限期完成,彻底肃清境内的一切匪患。望你们加以研究,并尽快拿出可行方案报中央。”
各大军区在接到指示后,立即研究部署并将方案上报中央。
各军区都对前一阶段的剿匪工作进行了总结,对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认识和纠正,并有针对性的对所属辖区内的土匪发起了军事、政治相结合的攻势。在这一点上,西南军区政委邓小平亲自创造的
“一元化”
剿匪方式取得了显著成果。
“一元化”这个新路子的核心,就是成立从大军区到军区、军分区,直至各级县、区、乡、保的各级剿匪委员会。
每级剿委会都下设指导小组、政工研究组、财粮经济组、情报通信组等机构。剿匪主任、副主任及下面的委员既有部队人员参加,也有当地县、区、乡、保的群众代表和地方政府工作人员。
这条路子从根本上扭转了以往那种剿匪仅仅是解放军各部队的事情。部队单枪匹马不但得不到广大贫苦群众的支持和帮助,甚至有把自己和群众对立起来的现象。现在,部队和广大人民群众贴近了,把权利交给了他们,那么人民群众就把剿匪看作了自己的事情。
后来邓小平在谈及这一点时说:
“一元化剿匪实际上就是在我们部队担任剿灭土匪任务的同时,也把剿匪任务也交给各地所有真正的贫苦人民群众,使剿匪也成为他们自己的事,也让他们懂得了我党我军进行的剿灭土匪的斗争,最终是为了他们这些广大贫苦群众谋幸福。这样他们就开始从土匪中脱离出来了,就都来参加我们的剿匪,协助我们一道开展剿灭土匪的斗争,这种情景就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对于邓小平创造的“一元化”领导下的剿匪斗争方式,毛泽东非常赞赏、非常满意。在审阅了西南军区、西南局专程派人送到北京的《关于开展“一元化”领导下的剿匪斗争》的报告后,立即批转全党全军,要求各地学习西南的经验和做法,走他们这样的路子,相信并依靠广大人民群众,携起手来共同努力,尽快夺取全国剿匪斗争的最后胜利。
在接到中央指示后,全国各地区在解放军各级指挥部和各级剿匪委员会的统一领导下,各地政府和剿匪部队、公安部门,先后向仍然流窜、隐蔽,活动于各地的土匪发出了最后通牒(综略):
立即放下武器向人民投降,只要不是最大恶级的,都允许悔过、自新、立功赎罪、重新做人。如果继续执迷不悟,继续残害人民群众、袭击杀害解放军指战员和各级地方人民政府工作人员的,都将会被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掉,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这誓言象征着权威,象征着宣言,象征着共产党对彻底剿灭这场旷日持久匪患的决心。
在随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参加剿匪的人民解放军各部队紧密团结人民群众,以军事、政治相结合的方式向各地继续顽抗的土匪特务武装发起了强大的军事和政治攻势,剿匪初期的被动局面得到了根本性的扭转。
此时的朝鲜战场上,中朝方面与联合国军方面已进入长达两年的边打边谈、边谈边打的局面。
五次战役后,中央军委任命陈赓任志愿军副司令员。他一到朝鲜就创造性地发明了坑道战。从此中国人民志愿军有了强有力的工事作依托,不仅顶住了美军及仆从国军队多次狂轰滥炸的进攻,且大大降低了自身的伤亡,为最后停战协定的签订打下了牢固不败的基础。
而此时的国内剿匪战场上,形势已渐趋明朗,土匪被彻底剿灭的曙光已现。全国军民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向继续顽抗的土匪发起了一波又一波强大的军事、政治攻势。
大批深陷匪窝的贫苦群众在党的政策感召和亲人劝说下,纷纷脱离土匪队伍向各地人民政府投降、悔罪并积极为剿灭土匪献计献策、甚至付出了生命,由此更加快了土匪队伍的分崩离析和失败。
随着国内形势的逐渐好转和稳定,各地各级政权的建设和土改、征粮等工作也逐步恢复了正常,这也为正在朝鲜战场上英勇作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提供了更加稳定的大后方,保证了越来越充足的后勤物资源源不断的向前线供应。
至1953年底,全国的土匪特务武装已基本被肃清,只剩极少数顽固分子躲进深山老林或潜逃境外,历时近四年的剿匪反特斗争取得了彻底胜利。
回顾近四年的剿匪斗争,就其艰苦程度而言,在中国历史上是比较罕见的。其时间持续之久、危害之深、过程之惨烈可谓触目惊心!
这四年中,中国人民解放军先后抽调10个兵团部、41个军部、144个师另加2个旅、20个团和海军一部先后共约150万兵力担任剿匪和工作队任务。剿灭、招降了近300万的土匪武装和美蒋特务,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然而,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大的。牺牲的解放军指战员、地方武装人员、政府工作人员以及失散和被匪特迫害致死的百姓不下数十万人,物资财产的损失也是难以计数。
那么在建国后出现这样的严重局面,是当时各方都没有预料到的。时任西北军区第一野战军所属的新疆地区第六军军长罗元发将军后来在谈及这一点时说:
许多人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新中国成立已经数月了,怎么突然间会冒出这么多的土匪,这种情况连当时的部队都没有思想准备。
那时他们的来势不能说不凶猛,气焰不能说不嚣张。他们四处喊着“救国、保民”之类蛊惑人心的口号,公开以反对共产党、反对人民解放军为目的,袭击骚扰我军部队、杀害我军干部战士,捣毁我刚建立的各级地方人民政权······
我军一些部队虽然奉命镇压剿灭这些匪乱,消灭这些手持武器、公开聚众暴乱的匪徒,但不少干部战士却存在着轻敌麻痹思想,认为蒋介石的八百万正规军队都被我们收拾掉了,如今这几个毛毛土匪又能成得了多大气候,根本就经不起一打。
于是,一开始担任剿匪任务的部队,大都在听到土匪聚集在哪里或听到土匪在哪里活动时便浩浩荡荡地开过去,按照以往我们与国民党正规军作战那一套:分析敌情、地形、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可是,等到你把队伍摆开阵势发起进攻时,土匪全散了,他们压根就不会像国民党的正规军队那样跟你打。
还有的时候,部队还没到土匪聚集的地方时他们就跑得一个影儿都没有了。部队进去,看到的只是人们在地里正常地干活,村子里看不到一个闲散人员。部队因此也就认为自己打了胜仗、消灭了土匪,于是扛起枪、排成队、掉转头,浩浩荡荡地“大胜而归”。
可当部队一转过头往回走,在你背后的四面八方村子里、玉米地里,黑洞洞的枪口立即又指向你、向你射击。当部队再调转头搜寻那些刚才还在后面射击的土匪时,仍是一个匪影儿都找不到······
结果,部队前去剿匪,说是打了胜仗,却几乎每一次都是扑空,根本找不到一个土匪,也更谈不上消灭了多少土匪,常常倒是部队自己被拖疲了,有时还不明不白地挨冷枪子儿造成伤亡。而土匪在1950年武装暴乱刚起来的最初几个月里,则像滚雪球似的越剿越多、越剿匪患就越严重,土匪的气焰也就越嚣张·····
以上通过罗元发将军的叙述,我们清楚了建国初爆发的这场全国性匪乱为什么会持续时间之长久、危害之剧烈的原因。这给当时刚取得全国政权的中国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带来了极大压力,同时又由于朝鲜战争的爆发,使国内外帝国主义势力对新中国形成了内外夹攻之势,使党和军队面对的形势可谓复杂而又严峻。
然而,经过28年艰苦卓绝奋斗和无数先烈流血牺牲才换来胜利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信仰、牢记使命,坚定地领导全国军民英勇抗击国内外敌对势力的进攻,最终取得了彻底胜利,稳固了新中国的政治军事形势,实现了
共产党进京赶考要考好
的铮铮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