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硕(国家博物馆)首发《搜历史》,有改写
在许多野史当中,乾隆皇帝的人设都是“风流天子”,各种影视剧里更是罗织出大量寻芳问柳的情节。实际上,弘历对于自己的发妻富察皇后还是比较痴情的。
然而,乾隆十三年,随同东巡的皇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薨逝在御舟之中,年仅三十七岁。对于富察氏的死因,历来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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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皇后本是清高宗乾隆皇帝在潜邸的嫡福晋,而且是公公雍正皇帝“钦点”的娃娃亲。那会儿还是在康熙年间,不仅乾隆还没成为皇帝,就连四爷雍正都还只是雍亲王。
雍亲王时期的胤禛
有一天雍亲王胤祯去察哈尔总管李荣保家串门,无意间看见李荣保的小女儿在练字,书法丰润流畅,凝厚却不失秀逸。四爷看后不露声色,回府之后便和福晋商量:未来儿媳妇就是她了。
富察皇后身着洛神裙跳舞
这个小姑娘,就是富察氏。原来,李荣保并不姓李,而是出自满洲八大姓之一的富察氏,祖父那辈儿起就跟着努尔哈赤,父亲富察·米思翰做到议政大臣、户部尚书。户部尚书作为财神爷有多牛就不提了,议政大臣这个职位,在满洲崛起之初非常重要,而富察·米思翰正是上三旗之首镶黄旗的议政大臣之一。康熙亲政后,吴三桂等“三藩”上表假意请辞,朝臣大多主张虚以委蛇,真正力挺康熙坚决撤藩的,不是韦小宝,而是这位米思翰,还有兵部尚书纳兰·明珠。
康熙爷:忠臣难得啊......
米思翰在关键时刻的政治正确,让康熙非常感激,故而在米思翰死后,富察一门荣宠不断。富察·米思翰有四个儿子:马斯喀、马齐、马武,以及李荣保,不看姓氏,还真看不出这是一家人,这四位在康熙朝都身居高位,最有名的是马齐,出任议政大臣、满洲首席大学士,李荣保也不差,官至察哈尔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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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氏根正苗红,跟四爷家的小弘历门当户对,两家一早定亲,雍正五年(1727年)七月十八日,二人在紫禁城内的西二所正式完婚。此时弘历虽然没被正式册立为太子,却已是朝野皆知的准皇储,因此作为宝亲王嫡福晋的富察氏,也就成了未来的大清皇后。
帝后cp
婚后,富察氏相继诞下弘历的嫡长女和嫡长子永琏。可惜两人都没活长,永琏在乾隆三年就去世了,年仅九岁,那位嫡长公主更是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就夭折了。
永琏之死,让乾隆帝和富察皇后悲痛欲绝,以太子之礼下葬,谥号端慧太子。经此变故,富察皇后终日郁郁寡欢,直到乾隆十一年(1746),她又生下了皇七子永琮,这孩子生在四月初八,佛诞日,实在是吉利,帝后看着他,也想起了早夭的永琏。然而,好景不长,次年腊月,未满两岁的小永琮竟也夭折。
富察氏连丧一女二子,打击太大,子女成了她的心病。所以《延禧攻略》里有个情节,高贵妃故意当着所有妃嫔的面,向皇后献上“送子观音”,无异于在富察氏的伤口上撒盐,甚至剧情中富察皇后的死也与丧子有关。
贵妃高氏用送子观音奚落富察皇后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富察氏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萎靡。为了让爱妻重新振作,乾隆举行了一次场面宏大的千秋寿宴,然而,这场宴会上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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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前来赴宴庆贺的还有宫外的命妇,其中包括富察·傅恒的夫人。在《延禧攻略》中,傅恒为了救魏璎珞,违心地接受乾隆指婚,迎娶了姐姐的侍女喜塔腊·尔晴为妻。
嫔妃们为皇后贺寿
傅恒是富察皇后的亲兄弟,至于长幼之序,《清史稿》上说傅恒是皇后的弟弟,野史上则说是哥哥,总之是至亲。皇帝为亲姐妹搞这么大排场,这是外戚最大的风光,所以傅恒携夫人郑而重之,前来赴宴。
根据《清朝野史大观》所载:乾隆皇帝当天亲自到场,环视全场,他的眼球落在了一位命妇身上。这位女子正是傅恒的夫人。
富察·傅恒
锁定目标之后,乾隆皇帝与身旁的太监附耳说了几句,便离席而去。很快,有宫女飘然而至,引领傅恒夫人出殿前往他处。对于丈夫、弟妹的异常举动,富察皇后全都看在眼中,随即差遣侍女去探望弟妹。侍女回禀:夫人因不胜酒力留宿宫中,但门户紧闭。
此时的富察氏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次日,傅恒夫人前来辞行出宫,皇后只冷冷地说了一声:恭喜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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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千秋寿宴之后,富察皇后还是不见好。乾隆带着皇后一起出去散心,东巡泰山,至于是不是做贼心虚就不知道了。
乾隆十三年(1748年)正月,浩荡的卤簿仪仗离开紫禁城,前往曲阜、泰安等地。但就在三月初返程途经德州之时,富察皇后突然薨逝于御舟之内,事先毫无征兆。
官方的说法是皇后在泰山的岱顶行宫偶感风寒,在济南休养数日仍不见起色。由于担心拖累陛下行程,故抱恙返京,沿运河抵达德州时病情忽然加重,不治身亡。
民间流传的版本,就要惊悚得多了:富察皇后在御舟之中与乾隆闲谈,不想言语之间触及万岁私通其弟妹之事,醋意大发,致使龙颜震怒,“逼之坠水”。也就是说,皇后是被乾隆逼令自杀的。
这种说法,其实并无根据,之所以流传广泛,想必还是因为,阴谋论先天有市场。
那么哪种说法更靠谱呢?
首先,作为统领六宫的皇后,富察氏在后宫争斗中地位超然,所以犯不上参与争风吃醋,也正因此,面对着前来争宠的各路御姐、萝莉,皇后都能泰然处之。如果皇帝出轨了,事后的负疚感,反而更有助于皇后巩固位置。所以说她因妒忌而与乾隆争吵翻脸,这未免是以小老百姓的眼界揣度天家心术了。
其次,如果乾隆与傅恒夫人私通之事属实,传扬开来,倒霉的必定是傅恒一家,阖家老小有灭顶之灾,整个富察家族也难逃覆灭的风险。这种后果绝对是皇后承担不起的。有鉴于此,她最明智的处理方式是隐忍。而不是在东巡途中与皇帝开撕。
再次,乾隆皇帝逼迫妻子投水之说也于理不合。富察皇后去世十多年后,乾隆写过一篇《述悲赋》,文采嘛,乾隆爷一贯的水准,也就那么回事,但情感却是真挚的,毕竟他曾与富察氏携手并肩地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时光,那时的感情相对单纯,故而结发情深。而乾隆对历任皇后都还算疼惜,连最恨的第二任皇后那拉氏,也就是《还珠格格》中的那位皇后,也不过是收回册宝,降低葬仪,说他逼死结发之妻富察氏,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还珠格格》中嚣张的皇后,也不过是被收回册宝
同样,富察皇后对乾隆,应该也是有感情的,可终归她是一位普通的妻子、母亲,丧子丧女和丈夫不忠的传闻,重重打击和心结,最有可能导致的结果,就是抑郁。
因再度丧子趋于崩溃的皇后
对比一下西方的茜茜公主,丈夫弗朗茨一世找情人,儿子鲁道夫自杀殉情,这就让她重度抑郁。而富察皇后承受的刺激,显然比茜茜公主更多,因此除了感染风寒和舟车劳顿之外,富察皇后薨逝的原因,应该也少不了心结难抒的抑郁吧。作者/林硕(国家博物馆),首发《搜历史》,有改写。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