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30年,南宋建炎四年,陕西指挥作战的张浚,联合陕西五路宋军及数十万兵力,在富平一带与金军主力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决战,意图将金军彻底驱逐出陕西,并进一步向河东发起反攻。然而,这场战争的结局却出乎意料,尽管张浚领导的宋军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且麾下有吴玠、刘锜等名将,他依然遭遇了惨败,最终导致了陕西宋军的大溃败,关中地区几乎完全丧失,金军主力的威胁逼近四川。
那么,为什么宋军会遭遇如此惨败呢?为了理解这个结果,我们需要回到南宋初年的陕西战场,重新审视富平之战的经过。
陕西自古以来便是宋代出产精兵强将的地方,尤其是在北宋末期,时人称“独西兵可用”。所谓的“西兵”即指陕西各地的兵力。自1127年起,金朝的名将完颜娄室便开始对陕西展开攻势,但与其他地区不同,陕西宋军的抵抗异常强烈,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斗力。陕西军中拥有如曲端、李彦仙、吴玠、刘锜等许多出色的将领,他们屡次打败金军的进攻。
然而,尽管有众多能征善战的将领,陕西各路宋军却缺乏统一的指挥,武将之间矛盾重重,冲突不断。这种内部的纷争让陕西宋军无法有效地协同作战。为了扭转这一局面,宋廷派遣了张浚前往陕西,担任宣抚处置使,意图统一指挥各路军马,协调各路力量。然而,张浚虽然忠心耿耿,一心想恢复宋朝的失地,却并非军事专家,对于战斗的指挥缺乏经验。尽管如此,张浚依然信心满满,认为自己能够带领宋军取得胜利。刚刚上任的他便决定集结陕西各路军马,主动发起进攻,迎战金军主力。
这一决定立刻遭到了当地许多文武官员的强烈反对。大将曲端坚决主张防守,他认为此时金军势头正盛,至少在未来三年内,陕西宋军都不具备在平原上与金军主力决战的能力。曲端认为宋军应当利用地形进行防守,避开金军骑兵的锋芒。然而,张浚坚持己见,并最终将曲端罢免,将其降职为团练副使。这一举动使得张浚与陕西各路将领的关系更加紧张,尽管如此,张浚并未改变自己的计划,反而更加专心于筹划关中大决战的方案。更重要的是,他坚信自己的决策必定能够带来胜利。
1130年秋,正值金军发起新一轮攻势的季节,陕西宋军却主动出击,发动了攻势。张浚命令吴玠带兵收复永兴军,赵哲则带队收复鄜延路的多个郡城。这一举动让金军感到意外,金朝迅速派遣兀术率领两万骑兵从洛阳赶往关中增援。由于金军此前对陕西防备松懈,宋军顺利拿下了永兴军和鄜延路,这一胜利进一步激发了张浚的信心,让他认为金军并不强大,自己与金军的决战计划更具可行性。
张浚随即命令五路大军齐集关中,汇聚于富平一带,准备决战。这五路大军分别由吴玠、赵哲、刘锡、孙渥、刘琦等领军,刘锡担任前线总指挥,宋军号称兵力达到40万之众,尽管历史学者普遍认为这一数据被夸大,实际上,陕西宋军的总兵力应该约为20万左右。与此同时,金军的主力也在向关中集结,兀术率领的两万骑兵已经到达距离富平约80里的下邽县,并开始安营扎寨。
宋军的前线指挥刘锡决定将大营设立在富平以西的一片平原上,靠近一片大苇塘,认为这能够有效防止金军骑兵的进攻。然而,大将吴玠却认为这个位置过于暴露,容易受到金军骑兵的突袭,劝说刘锡换个高地设营。但刘锡认为,苇塘可以有效阻挡金军骑兵的进攻,而且宋军兵力远超金军,金军不可能成功绕过大营进攻。可见,宋军在此时已经过于自信,尤其是后方的张浚,对这场决战的胜利抱有极大的信心。
然而,张浚的轻敌和自信最终成为了失败的根源。兀术率领的两万骑兵虽然从洛阳急速赶来,但依然没有完全准备好,前线的宋军将领建议趁此机会发动奇袭,但张浚却直接否决了这一提议。更令人震惊的是,张浚决定派使者前往金军营地发出挑战书,约定决战日期。这一举动显然给了金军足够的时间准备,并导致了最终的失败。金军主力完颜娄室得以赶到与兀术会合,准备充足后,开始对宋军大营发动进攻。
9月24日,金军首先派遣三千精锐骑兵铺设沙袋,开辟通道,成功穿越苇塘,迅速冲入宋军大营。金军先行攻击的是宋军外围的乡民营寨,民众在金军骑兵的攻击下毫无抵抗力,纷纷涌向宋军大营,使得大营内部陷入混乱。在此时,完颜娄室和兀术分别从左右两翼发起猛烈进攻。宋军的左翼和右翼陷入重围,士气逐渐崩溃,最终导致全线崩盘。
张浚虽然在后方指挥,但由于事态的急剧变化,未能及时作出有效决策,最终他在战后连夜逃往邠州。这场失败使得陕西的宋军彻底丧失斗志,金军趁胜追击,占领了几乎整个陕西地区,宋军只能退守秦岭。
通过这次富平之战,我们可以得出一些深刻的教训。首先,张浚作为主帅未能合理判断战争形势,盲目进行决战,导致了宋军的惨败。其次,宋军虽然兵力占优,但因内部缺乏有效的指挥和协调,军心动摇,最终溃不成军。相比之下,金军即便在逆境中依然能够保持纪律和反击,这使得宋军的失败更加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