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民族认同
要理解为什么某些朝代会被后人“复兴”,我们首先得明白,背后最重要的原因是人们对它的强大和繁荣形成了深刻的认同感,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这种情感来自于民族认同。
在这方面,汉朝无疑是最成功的。自东西汉之后,陆续出现了蜀汉、成汉、汉赵、南汉、北汉等多个以“汉”命名的政权,这背后正是汉朝强大与繁荣的余威。汉朝为何如此让人怀念?首先,它的强大与富饶深深印在了人民心中。特别是汉武帝时期,他大力推动卫青、霍去病等名将对匈奴的多次胜利,让“强汉”名号流传千古。“虽远必诛”这一口号,让许多士人心潮澎湃,愿意为国家建功立业。
其次,汉朝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王朝。它的建立,标志着中国进入了封建时代。尤其在汉武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后,儒家思想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帮助构建了汉文化、汉族的认同感。人们逐渐将汉朝视为自己民族的象征。正因为如此,即便刘备起初一贫如洗,他也能以“兴复汉室”的旗号招募人才,广受支持。刘备即位后,依然以“汉”作为国号,而非像陈寿所说的“蜀”。由此可见,汉朝的“民族认同感”早已深入人心。
二、秦之暴政
相比之下,秦朝则未能成功建立统一的民族认同感,这也是它最终失败的根本原因。因此,很少有人会去复兴秦朝。要理解这一点,我们可以回顾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陈胜吴广的“大泽乡起义”。陈胜为了推翻秦朝,提出了复兴秦朝的口号,甚至拿出了两个人物——扶苏和项燕。扶苏是秦始皇的长子,深得百姓爱戴;项燕则是楚国的名将,代表了六国贵族。由于这两位人物的背景,陈胜的起义获得了六国贵族的支持,但对于许多原秦国人来说,秦朝的暴政已经让他们心寒,他们选择袖手旁观。
为什么秦朝没有建立起世人的民族认同感?根本原因在于秦的暴政。秦朝通过商鞅变法确实使国家变得强大,但变法的核心是“国强民弱”,百姓的生活并未得到改善。秦朝统一六国后,重税、劳役、苛政无数,导致民众怨声载道。这为秦朝的灭亡埋下了隐患。加上秦朝仅存在了短短几十年,人民对秦的仇恨难以消解,因此,任何以“复秦”为旗号的起义,都注定无法得到支持,反而会遭到其他力量的联合反对。
三、都城选择
虽然历史上确实存在一些政权以“秦”为国号,比如由氐族的苻健建立的前秦,和羌族姚苌建立的后秦,但这些朝代的创建者基本上是游牧民族,他们并没有太在意汉人所提倡的“民族认同”。他们选择“秦”为国号,主要是因为他们的都城设在长安。选择国号时,有时是根据都城所在地来命名,以示正统性。
但是,隋唐两朝的建立者并没有选择“秦”为国号,尽管他们的都城也是长安。杨坚建立隋朝之前,曾是“隋国公”,接受北周禅让后自然而然建立了隋朝;李渊也同样在唐朝建立时沿用了“唐”作为国号。这是因为隋、唐本身在建国之前已具备强大的军事实力,不需要借用前朝名号来增强自己的合法性。而且,已有的“汉文化认同”远比“秦”的暴政更能赢得人心。尤其是长安曾是西汉的首都,这让“汉”比“秦”更具有号召力。
四、其他原因
从隋唐以后,再没有人尝试复兴“秦”。有两个原因:一是长安的战略地位已不复往日。秦朝选择长安作为都城,是因为其周围有函谷关这样的天然屏障,难以被敌军突破。但到了隋唐时期,潼关取代了函谷关的地位,使得长安的战略地位不再那么重要。宋代之后,长安的地位进一步下降,不再适合作为都城。二是秦朝的“二世而亡”,给后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隋朝的灭亡也使得人们对“短命王朝”的命运产生了深刻的恐惧。许多后代的建国者在选定国号时,往往会避免使用曾经迅速灭亡的朝代名称,以此避开厄运。因此,不再有人愿意以“秦”为国号。
综上所述,秦朝的暴政和短命历史,导致它未能建立起广泛的民族认同感,进而让“复秦”的想法在历史上成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