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粟裕在七月份分兵之后到底担任了什么职务,我查阅了不少资料,也写过几篇分析文章。依我个人的判断,分兵后他首先担任的是西兵团副司令,一直到1948年二三月份,他曾有两三个月时间兼任粟兵团的司令员和政委。1948年5月城南庄会议结束后,他又成为西兵团代司令兼代政委,并一直担任到淮海战役结束。同年5月,他还被任命为华野的第二副政委;等到华野整体整编为第三野战军后,他又出任副司令兼第二副政委。这些基本上构成了他当时的主要履历。
昨天我写了篇关于沙土集战役的文章,探讨粟裕到底是西兵团司令员兼政委,还是西兵团副司令员。文章一出,引起了不少讨论。有一些粉丝拿电文的抬头当作证据,以为抓住了关键点。其实我们现在看到的电文都是经过整理和编辑的,出版时编者会加上标题,于是许多粉丝只要看到电文抬头写着华东野战军就激动不已,马上跳出来批评我和我的文章。但他们没意识到,最初的原始电文根本没有这些标题,都是后来人为添加的。华东野战军下设东兵团和西兵团,简称东兵团、西兵团;东兵团是内线作战部队,西兵团是向外线发展的部队,不过内线外线这些称法本身也有时间段的差别。许世友虽然是东兵团司令,但有时候也会用华野名义发命令。很多人看到华东野战军的字样就误以为抓住了铁证,开始口诛笔伐,甚至恶语相向。我只能说,如果连这一层都考虑不到,我也不会写这篇文章了。 有不少粉丝的理解很简单粗暴:粟裕是西兵团副司令,而许世友是东兵团司令,那么粟裕是不是就比许世友低一级?甚至有人说许世友是东兵团司令员,陈毅是西兵团司令员,那两个人级别是不是一样?类似让人哭笑不得的言论层出不穷。谭震林担任东兵团政委,好像也没人跳出来替他喊委屈,说他级别下降了吧?通过这种讨论,其实大致能看出一些网友的水平,同时也能看到部分粟裕粉丝为了维护自己的偶像,素质之低,甚至把自己的偏见当成理由。 我之前也说过,1947年8月初,陈粟谭三人向中央提议成立西兵团,建议由陈士榘任司令、唐亮任政委、王建安任副司令。但军委没有同意这个方案,而是提出让粟裕担任司令员兼政委,陈士榘任副司令兼参谋长,唐亮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指挥西线的五个纵队。这就是组织史上后来大家熟知的架构,也是一些粉丝坚持不变的依据。 顺便说一句,有些粉丝认为军委提议就是任命,这种看法太简单了。共产党任命干部的流程很民主,通常要经过考察、提议、讨论、表决、任命等环节。我这里只列出关键的几步。大家都同意,就会下任命书;有不同意见,就会继续讨论,直到达成一致。即便任命书下来了,如果任命对象或上级组织有新的意见,军委也可能改任,比如当初任命粟裕为华中军区司令,后来在粟裕坚持下,又改成张鼎丞,这就是大家常说的让司令。再比如陈粟提议谭震林当东兵团司令,许世友为副司令,但在华东局和东兵团讨论后,又提出由许世友担任司令员,谭震林任政委,军委收到电报后同意。所以提议不等于最终任命,特别是当时粟裕本人还有想法,流程并没有完全走完。 当时西兵团原本有1、3、4、8、10五个纵队,但因为陈士榘、唐亮在两淮战役时曾与粟裕产生分歧;陈士榘性子又比较强烈,粟裕担心不好合作。同时他还希望西兵团能归刘邓指挥,因此建议陈毅带六纵和野司、野直一起过去。军委批准了这个建议,并催促陈粟尽快西进。于是陈毅率领六纵、野司和野直赶赴西线,这时的西线兵团就从原来的5个纵队扩大到7个纵队,还要指挥晋冀鲁豫野战军的十一纵,其规模和职能都大大加强。此时内部与外部的关系都更加复杂,而在人际协调方面,粟裕并不是最擅长的那种人。你觉得在那样复杂的局面里,他能完全应对自如吗?所以陈毅提出自己带着野直过去,有利于整体协调与指挥。 那么西兵团的活动范围在哪里?任务是什么?目标又是什么?我们来看1947年8月24日毛主席发给粟裕的重要电文。电文明确指出:西兵团要积极策应刘邓作战,其作战区域为黄河以南、淮河以北、运河以西、平汉以东;六纵、十纵和炮纵应迅速准备南进,其他部队要听刘邓指示,在鲁西南攻占薄弱县城,大规模破袭汴徐线。第二阶段再准备向路南行动,全力配合刘邓。主席还特别指出,当地敌情空虚,西兵团必须在九、十两个月内歼灭数个敌部、攻占更多据点,并为刘邓创造有利战场。如果西兵团完不成任务,导致刘邓在大别山站不住脚,被迫北返,将对全国战局造成极大不利。 电文里还强调了连续作战、不怕牺牲的作风,并以彭德怀指挥的西北野战军作例子:虽兵力不多,但能靠连续作战扩大战果。毛主席也肯定了华东军在之前一年的战绩,并强调西兵团整个部队都必须从上到下清楚理解自己的任务,迅速传达地理、敌情与民情,做好作战准备。电文最后提到,第二年的基本战略是把战争引向国民党占区,并破坏其计划,使解放区得以保存,从而达到消耗敌人、逐个击破的目的。主席特别要求将此电传达到西兵团和东兵团的所有纵队和旅级干部。 1947年9月17日,陈毅与粟裕也联名向中央、邯郸局和华东局汇报了西兵团的部队状况和后续工作计划,包括各部伤亡情况、整体兵力、面临的困难以及对应的解决办法等内容。根据这些电文往来,你认为当时的西兵团,是陈毅和粟裕共同指挥的陈粟西兵团,还是粟裕独立领导的粟裕西兵团?这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