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如果出身有权有势的世家大族,自小就被寄予厚望,有机会接受良好教育,将来可期。
可是对于蔡伦来说,这一切都只是奢望。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家,虽然天资聪颖,却也只能终其一生为宦官。
蔡伦生于东汉初年,籍贯湖南桂阳郴县。汉朝宦官无不出身微贱,蔡伦也不例外。
据史书记载,他自幼就显示出过人的聪明伶俐和出众的相貌,活泼可爱,很有才学。这些特质使他在永平年间被选入洛阳宫中,在那个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成了一名太监。
作为太监,意味着蔡伦从那时起就只能在后宫中服侍嫔妃,他的一生就此与皇室的兴衰、权力的更迭紧密相连。
而后宫中那些淫靡放荡、勾心斗角的景象,往往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展露无遗。
蔡伦一入宫就遭遇了艰难的考验。当时的皇后是窦氏,而蔡伦服侍的宋贵人有幸怀有皇子。按照规矩,从受孕开始皇帝就不能再临幸宋贵人。
但放荡无度的宋贵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她就命令蔡伦为她沐浴更衣。
在蒸腾的温泉池中,赤裸的宋贵人妖冶妖艳,惑人心神。蔡伦虽是太监,却也为这情景所蛊惑,目瞪口呆。
就在这节骨眼上,原本矜持的宋贵人竟然张开双臂,想将蔡伦拥入怀中狂吻。蔡伦大惊失色,夺门而出,将这番情况如实禀告窦皇后。
这件事彻底惹恼了宋贵人,她从此对蔡伦怀恨在心,再三想置他于死地。蔡伦也下定决心,宁死不再为宋贵人效劳。
后来因此事他被调去秘书监任尚方令,但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也正是在那里他创造了造纸术这个重大发明。
秘书监掌管皇室的文书工作以及技艺作坊。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都集中在那里。
在这样的环境中,蔡伦对各种手工艺品有了深入了解,并发明或改进了制作纸张的工艺,创造了后世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据说,汉代以前只有布纸和绢纸这两种纸,都很笨重费工,难以保存和书写。
蔡伦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改良了当时的造纸工艺,使纸张制作既便利、优良,还低廉实惠,从而推广开来造福世人。
在当时,这无疑是一项巨大的发明,足以载入史册。
然而,好景不长。蔡伦躲过了宋贵人的纠缠,却仍难逃宫廷斗争的浊流。在他前往秘书监之前,后宫内已经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权之争。
宋贵人与窦皇后两人自相残杀,争夺权力至高无上。最后宋贵人含恨自杀,窦皇后权倾朝野。但她也并非真正的赢家,因为随后她又将矛头指向梁贵人及其儿子刘肇。
她不惜诬陷梁贵人家族邪恶凶残,导致梁贵人家破人亡。同时她将刘肇纳为己子,意图夺取太子之位。
这样一来,窦皇后虽然暂时扳倒了宋贵人等嫔妃,却也彻底激化了与刘肇的矛盾。最后,她在权力斗争中双双失利,被唯唯诺诺的刘肇联合其他宦官将领诛杀。
刘肇自己做了汉和帝,重用才能出众的郑众和蔡伦等人。这时的蔡伦虽然已年过半百,却仍然为和帝所器重,一直做到中常侍这一皇帝身旁的核心职位。
可是好景永不长久。不久后,和帝暴病身亡,其子刘祜继位,是为东汉安帝。
安帝刚一执政,便迫于王圣、李闰等人的离间挟嫌,对蔡伦等旧党大加猜忌。这些其实都源于对权力的贪婪和嫉妒心理。
最终,年已古稀的蔡伦竟然遭到诬陷和严厉的戕薮报复:贬为卑微的殿前武士刽子手,相当于判了老年人一个凌迟处死的酷刑。
蔡伦虽然已近暮年,一生行事端正,却始终无法摆脱宦官身份的附加污名和耻辱,时时都有被人诬陷、戕害的危险。
当这种耻辱临到自己身上时,他宁死也不愿意接受。于是乎,这位造纸术的发明家最后含冤自尽,生命就此终结。
悲剧吗?无疑是悲剧。然而,这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即便蔡伦不去侍奉宋贵人,也难逃权力斗争的波及。
即便他改良造纸术,发明永垂不朽,只要留在皇室中做太监,也难免惹是生非。这就是当时宦官的艰难处境。
宦官作为皇家僚佐,理应遵从皇帝指示,操劳国事。
可是由于身份卑贱,地位特殊,他们常常被卷入后宫的争权斗争、朝野的党争纷扰。一旦朝中权力出现改朝换代,他们就会首当其冲成为牺牲品。
由此可见,封建王朝制度的弊端何其严重。
这个制度本身就存在巨大缺陷:世袭王权、尊重世家贵族阶级特权、严重的等级歧视以及对庶民人权的漠视,注定了这种专制体制下会充斥着无休止的权力斗争和阴谋诡计。
皇权集中在一人之手,这就注定了这个体制下会有巨大的黑暗面。一方面,帝王们日理万机,操劳国务,难免疏忽大意,后宫和朝野就有了可趁之机生乱作风。
另一方面,太多的权力往往会使人骄横跋扈、昏庸腐败。即便皇帝本心仁善,也难免会因受到奸邪小人的离间而做出失误判断。
所以在这种体制下,宦官的地位和命运便变得十分可怜和可悲。蔡伦就是这种体制冤案中最典型的一个受害者。
虽然蔡伦从小被选入宫中,一路青云直上,后来干脆连皇帝都为他所亲信重用,可是这毕竟只是人为的临时安排,根本无法改变他身为卑贱被阉割者的本质地位。
有了这层身份上的标签,他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就永远处于被动和被威胁的境地。
刘肇在位时蔡伦虽然一度做到皇帝身边的红人中常侍,可是刘祜一继位,蔡伦便立即沦为嫌疑分子。
新君主安帝刚一登基,便迫于奸邪小人的离间挟嫌,对蔡伦等旧党大加猜忌。最后导致70高龄的蔡伦含冤自杀。
这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悲剧。固然,蔡伦与其他宦官一样,本就身份卑贱。
但他为官一生勤勤恳恳、操守端正廉洁,并非有任何谋反之心,最后却被无端诬陷,遭到如此不人道的对待。蔡伦含冤自杀实在是让世人扼腕叹息。
更为扼腕的是,蔡伦在生前创造了对全人类文明有着深远影响的重大发明——造纸术,为纸张的实用性和低成本做出了巨大贡献。
这种发明在当时具有划时代意义,然而当时并未被重视,蔡伦也并未因此获得应得的重赏和尊崇,反而遭到了如此悲惨的结局。这不能不说是人类历史进程中的一大缺憾。
总的来说,蔡伦之所以遭此横祸,不是因为他个人有何过失,更多是因为汉朝封建专制体制下,宦官的命运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悲哀。
作为被阉割的宫廷侍从,宦官们的生存处境就注定了高风险。在任何一个朝代即将更替或君主崩逝的时候,他们都有可能成为新旧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蔡伦就是如此,他本是汉和帝的亲信重臣,却在新君安帝继位后被疏远,最后沦为阶下囚。
他们这些宦官固然难辞其咎:由于地位特殊,他们常被卷入皇族和外戚们的党争权力纷扰之中,随时都有被牵连的危险。
但归根结底,这一切悲剧的根源还是在于封建王朝制度本身的缺陷太多。这个制度一方面维护着特权阶级的存在,另一方面又极度蔑视与压制庶民人权,造成了社会阶层的不平等与剥削。
只有在这种专制体制下,宦官这种身份才会存在,才会成为社会上最底层、最受欺凌的一个群体。
蔡伦个人的不幸遭遇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从侧面折射出了这种封建皇权专制制度下人权的彻底遭到践踏。
在这种制度下,皇帝自己也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他们往往无法自己掌控权力,被宫廷阴谋和党争所裹挟。
汉武帝和汉昭帝就是两个典型的例子:一个因涉猎过于,最终遭到宦官等人的阴谋暗算;另一个则对自己的亲信以及一手提拔的人全然失去信任,结果酿成了巨大的国家悲剧。
所以,蔡伦的遭遇绝不是个案,而是这种专制体制下所有人,无论皇帝、宦官、大臣、平民百姓,都有可能沦为牺牲品的一个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