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写中国五千年来的英雄豪杰,历代兴亡。我却写一些世间儿女的小情小爱,风花雪月。和父亲相比,我的小说真的只是“小说”。 ——陈喆
1996年,花城出版社决定出版《中国通史》一书之时,提前约到了此书作家的女儿陈喆,希望她能够写一篇对父亲的介绍书,以帮助《中国通史》在国内打响知名度。陈喆这个名字想必很多人都并不熟悉,但是提到琼瑶,那定然是家喻户晓,而陈喆就是琼瑶的真名。
这里对琼瑶本人的种种是非暂且按下不表,但她在这篇文章中提到的父亲,却是真正的大家,《中国通史》总计12本,400万字,所引用的各种史料更是堆叠如山,能够完成如此壮举的人,自然十分不凡。而琼瑶的父亲、《中国通史》的作者的名字,叫做陈致平。
陈致平,出生于1908年,从小在湖南衡阳的一户书香门第中长大,很小的时候就进入了私塾中读书,接受了中国传统文化教育,由此打下了相当扎实的国学底子。大学毕业之后,陈致平就去到了北京两吉女中当中教学,后来又接连进入光华大学、国立广西大学、同济大学等等名校任教,一生还写下了包括《秦汉史话》、《三国史话》、《中国通史》等等史书,是我国近现代极其著名的历史学家,其中《中国通史》还在1981年的时候拿到了图书著作金鼎奖,算是对其工作的巨大肯定。
陈致平虽然一生都致力于史学当中,但是为人却丝毫不守旧,相反,他还是一名典型的新青年,敢于大破常规。他的爱情就是一场在当时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的师生恋。
那是20世纪30年代,当时的陈致平已经在两吉女中当了几年的老师,这几年也培养了许多的人才,见到了形形色色的学生,但是有一位女学生却显得极其特别,她的名字叫做袁行恕。
袁行恕出生于1916年,是中国银行业之父袁励衡的三女儿,袁家祖上世代为官,可谓是一户官宦世家,到了袁励衡这一代时,袁家虽然逐渐远离了官场,但是在商界依然能呼风唤雨。
在这样家庭当中长大的袁行恕,也从小就被送去了接受了先进教育,中学时期就来到了两吉女中里读书。袁行恕从小就极其喜欢古典文学,对历史方面也尤其热爱。当时的陈致平正是袁行恕的语文老师,教授了袁行恕很多古典文学的知识,因此成为了袁行恕崇拜的对象。
陈致平虽然是袁行恕的老师,但是两人相差也不过8岁,陈致平当时正是20多岁风华正茂,袁行恕则是二八之年情窦初开,如果将他们的师生关系抛开来看,两人还是十分相配的。在不断与老师陈致平的交往之下,袁行恕对他的崇拜逐渐变成了爱慕和喜欢,到后来就率先向陈致平告了白。
陈致平虽然对袁行恕也有一些意思,但是碍于两人的师生关系,陈致平一开始并没有同意。可正所谓女追男,隔层纱,随着袁行恕对陈致平的一再追求,到最后陈致平也将所有的思想桎梏尽数抛去,跟袁行恕进入了恋爱。
这段恋情自然遭到了袁行恕家人的反对,在他们看来,陈致平出身普通,跟袁家完全算不上门当户对,而且陈致平还是袁行恕的老师,两人之间相差了8岁,如果两人走到了一起,外人会如何看待他们,又如何看待袁家呢?
但是袁行恕却并没有过多理会,还是坚决地走在跟陈致平的恋爱路上,两年之后,袁行恕还怀上了孕,因为当时陈致平事业还没有太多起色,袁行恕也想花更多时间放在学业之上,袁家对两人的婚事也一直反对,因此袁行恕最终忍痛决定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陈致平无奈之下只好陪同袁行恕去到了医院,但是经过检查之后发现,肚子里是一对双胞胎,一时之间,袁行恕跟陈致平都打了退堂鼓,决定将这对孩子留下来。袁家得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之后,也只好同意了两人的婚事,袁励衡还在百忙之间抽空见了陈致平一面,发现陈致平确有其才之后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几个月之后,当孩子出生之时,他们更是惊喜地发现,这不仅仅是一对双胞胎,还是一对龙凤胎!而为了纪念陈致平与袁行恕在两吉女中的相遇,陈致平还将这对龙凤胎中的女孩儿取名为陈喆,也就是后来红遍大江南北的作家琼瑶。
从此之后,夫妻俩就这样名正言顺地走了下去。几年之后,袁行恕又怀上了一胎,生出来之后发现,居然又是一对龙凤胎!这在当时乃至现在看来,都是极其可喜可贺的事情,夫妻俩的感情也为此而变得更加坚定。
后来因为战事的原因,陈致平与袁行恕夫妻俩不得不去到了对岸,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两人都恩爱有如初见,琼瑶甚至形容陈致平对袁行恕的爱是“宗教式”的狂热的爱,说父亲对母亲的爱,甚至远远超出对他们四个兄弟姐妹的爱。
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到了1990年的时候,袁行恕就先陈致平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袁行恕的离开给陈致平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让陈致平感到了无比的寂寞和空虚。好在陈致平还有自己的事业和自己的历史,在袁行恕离开之后,陈致平就将自己完全扔进了史书典籍的海洋里,为《中国通史》等等书籍进行校对和完善,为我国的历史学界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陈致平就这样抱着对袁行恕的思念,在后来又度过了12个春秋,直到2002年时才离开了人世,他终于有机会在那遥远的地方跟自己的一生所爱袁行恕团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细水长流,只在一沟渠。这样的话说起来简单,但是能够做到像陈致平跟袁行恕一样从一而终的,又有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