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故事：杨素恍见隋文帝，炀帝奢建十六院

隋炀帝悲念宣华夫人，连日不已，甚至好几天不能视朝。王公大臣，统入宫问安，杨素亦当然进去，甫至殿门，忽遇着一阵阴风，扑面吹来，不由的毛发森竖，定睛一瞧，见有一人首戴冕旒，身穿衮服，手中拿着一把金钺斧，下殿出来，这位威灵显赫的大皇帝，并不是隋炀帝杨广，乃是隋文帝杨坚。杨素不禁着忙，转身急走，耳边只听得厉声道：“此贼休走！我欲立杨勇，汝不从我言，反与逆子杨广同来谋我，我死得不明不白，今日特来杀汝。”杨素越觉惶骇，脚下好似有物绊住，欲前反却，后面已象被他追着，扑的一声，头脑上着了一下，痛不可耐，便即晕倒，口吐鲜血不止。殿上本有卫士，一见杨素跌倒，忙来搀扶，杨素尚不省人事，当由卫士舁入卧舆送归私第。家人忙即延医，用药灌治，半晌才得醒来，开目顾视家人，凄声叹息道：“我不得久活了，汝等可备办后事罢。”家人虽然应命，总还望他再生，四处访请名医，朝夕诊治。隋炀帝也遣御医往视，及御医返报，杨素一时虽不至死，但也不过苟延时日，难望痊愈。隋炀帝却很是喜欢，惟忆及宣华夫人，总不免短叹长吁，萧皇后尝在旁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何必过悲？”隋炀帝道：“佳人难再得，教朕如何忘怀？”萧皇后微笑道：“天下甚大，难道除宣华外，就没有佳丽么？”这一语提醒了隋炀帝，便命内监许廷辅等，出外采选，无论官宦士庶各家视有绝色女子，速即选取入宫。

许廷辅等奉差四出，格外巴结，不到月余，已各缮册入报，多约数十名，少约十余名，统共有好几十处，由隋炀帝通盘筹算，不下一二千人，便自忖道：“天下难道有许多美女么？大约连嫫母、无盐，都采取了来。”继又转念道：“既已选集许多女子，总有几个可合朕意，且宫中充备洒扫，愈多愈妙，只显仁宫虽然浩大，究竟是个宫殿体裁，须要另辟一所大花园，方好安插许多女子。”计画已定，便召入一班佞臣与他商议，就中有个内史侍郎虞世基，所议条陈，最为称旨，当即命他督造苑囿。虞世基就在洛阳西偏辟地二百里，内为海，外为湖，湖分五处，暗寓天下五湖的意思。每湖周围十里，四面砌成长堤，尽种奇花异草，且百步一亭，五十步一榭，亭榭两旁，无非栽植红桃绿柳，湖内有青雀舫，翠凤舸，并有龙舟一艘，准备御驾乘坐。这五湖流水，均与内海相通，海周四十里，中筑三座大山，一名蓬莱，一名方丈，一名瀛洲，好似海外三神山一般，山上添造楼台殿阁，备极工巧，山顶高出百丈，西可回眺长安，南可远望江淮，湖海交界造了一所正殿，轮奂崇闳，自不消说。海北一带，委委曲曲，筑成一道长渠，引接海中活水，纡回瀠带，傍渠胜处，便置一院。院计十有六处，可以安顿宫人，在内供奉。天下无难事，总教现银子，虞世基监工才及数月，已是规模粗具，楚楚可观。适许廷辅等送入选女，隋炀帝便令往新苑中，候旨定夺，自挈萧皇后及妃嫔，乘舆至新苑游幸。虞世基当然接驾，由隋炀帝命为前导，逐段看来，无非钩心斗角，竞巧争新；更兼那海水澄青，湖光漾碧，三神山葱茏佳气，十六院点缀风流，桃成蹊，李列径，芙蕖满沼，松竹盈途，白鹤成行，锦鸡作对，金猿共啸，仙鹿交游，仿佛是缥缈云天，譁鼕福地。隋炀帝非常愉快，便问虞世基道：“五湖十六苑，可曾有名？”虞世基道：“臣怎敢自专？还乞陛下圣裁！”隋炀帝道：“这苑造在西偏，就可取名西苑。”虞世基才答一“是”字。隋炀帝又道：“苑中万汇毕呈，无香不备，亦可称为芳华苑。”虞世基极口称扬，隋炀帝徐徐的行入正殿，下舆小憩，用过茶点，便令虞世基取过纸笔，酌取五湖十六苑名号。隋炀帝本是个风流皇帝，颇有才思，虞世基又是个风流狎客夙长文笔。一君一臣，你倡我和，费了两三小时，已将各名号裁定，由虞世基一一录出。照述如下：

五湖名称：东湖名为翠光湖，西湖名为金光湖，南湖名为迎阳湖，北湖名为洁水湖，中湖名为广明湖。

十六院名称：（一）景明院。　（二）迎晖院。（三）牺鸾院。（四）晨光院。（五）明霞院。　（六）翠华院。（七）文安院。　（八）积珍院。　（九）影纹院。（十）仪凤院。　（十一）仁智院。　（十二）清修院。　（十三）宝林院。　（十四）和明院。（十五）绮阴院。　（十六）降阳院。

名称既定，已近昏黄，四面八方，悬灯爇烛，几似万点明光，绕成霞彩。隋炀帝格外动兴，乐此不疲，便命内侍整办御肴，自与萧皇后等退入后殿。不消半时，酒肴等已依次陈上，隋炀帝就座取饮，后妃等列坐相陪，酒过数巡，隋炀帝顾语萧皇后道：“十六院已将造就只不过少缺装潢。虞内侍煞是能干，眼见得指日告成，朕意各院中不可无主，须选择佳丽谨厚的淑媛，作为每院的主持，卿以为何如？”萧皇后乐得凑机，便含笑答道：“妾闻许廷辅等，已选入若干美人，何不就此挑选，充作十六院的夫人？”隋炀帝大喜道：“似卿雅量宽洪，周后妃不能专美了。”不妒却是妇人好处，然亦有坏处，试看萧后便知。当下乘着酒兴，宣召许廷辅入苑，命将所选采女，一起起的带引进来。许廷辅等便即领命，逐名点入。隋炀帝且饮且瞧，真是柳媚花娇，目不胜接；况且灯光半焰，醉眼微蒙，急切里也辨不出甚么妍媸，但只见得一簇娇娃，眩人心目。还是萧皇后替他品评，这一个是肉不胜骨，那一个是骨不胜肉，这一个是瑜不掩瑕，那一个是瑕不掩瑜，好容易选定了十六人，好算得姿容窈窕，体态幽娴。隋炀帝便亲自面谕，各封四品夫人，分管十六院事。又命虞世基监制玉印，上面镌着院名及某夫人姓氏，制就后便即分给，又选得三百二十名，充作美人，每院分二十名，叫她们学习吹弹歌舞，以备侍宴。此外或十名，或二十名，分拨各处楼台亭榭，充当职役。千余名选女，拜谢皇恩，陆续散去，又好似风卷残云，浪逐桃花，俱去得无影无踪了。忽聚忽散，此中已可悟幻景。时已更阑，酒兴亦衰，隋炀帝方命撤席与萧皇后还入显仁宫。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