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63年底,大唐子民沉浸在迎新的喜悦之中,而宰相上官仪却被唐高宗关在甘露宫内,搜肠刮肚,奋笔疾书,写下一篇即将葬送自己和大唐江山的诏书!这是一纸“废后”诏书!自新城公主病逝后,李治经常梦见母后埋怨他没照顾好妹妹,梦见李世民骂他不知廉耻竟和庶母乱伦。本就患有风疾的李治不堪折磨,坚定了废后的决心。自古以来,“废后”无非四种公开理由:失德、无子、重疾和牵连谋逆案。
武则天霸占唐高宗10几年,禁止李治纳妃,拒绝李治把她的外甥女贺兰佳若娶入宫,和妒妇无异。在封建时代,她的这种妒忌行为被认为是“失德”,严重触犯了女子“七出之罪”的第四条:妒去。
不过,如果因为“失德”而废后,也会把李治的风流丑事捅破。
对李治来说,这种有损皇家尊严的做法是不可接受的。而且,在武则天的背后还站着几个有影响力的大臣,仅凭“失德”,很难扳倒她。
十几年前,李治的原配王皇后被废,就是犯了“无子”的规定,不过,处理结果也仅仅是软禁。后来,若不是武则天串通太监范云仙诬告她“勾结道士、阴谋造反”,背后站着两位宰相的王皇后是不可能被废掉的。
如今,支持武则天的右相李义府因贪贿被流放,但另一位宰相许敬宗、副相袁公瑜还支持她,太尉李勣的态度也模棱两可。因此,李治想废掉武则天,必须有更强力的证据,让人无话可说。
也许是武则天“自作孽不可活”,竟然被李治抓到了一个机会!
公元663年11月,百济镇守刘仁轨因在黄海之上大破4万日寇而进京叙功,李治对这个他无意保下的功臣十分欣赏,当即拔擢他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这个任命一出,当时就遭到许敬宗等人的反对,认为太破格了。
须知,百济镇守只是五品官,而“同中书门下三品”则和宰相同级,位列三品。
在许敬宗等人看来,刘仁轨就是打了一场侥幸的胜利。如果这样就可以提拔宰相,那苏定方、契必何力、薛仁贵、萧嗣业......等等名将,都应该位列公卿了!
面对乾纲独断的李治,许敬宗、袁公瑜等人没辙,干脆去求武则天,希望她出面劝说。
其时,许敬宗等人并不知道帝后关系已闹到要“废后”的地步,还以为李治依旧被皇后拿捏地死死的。而武则天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失宠,就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准备求见李治。
说来也巧,这天散朝后,李治突然心血来潮,就带着贴身太监王伏胜去了武则天的含露殿,悄悄看望生病多日的儿子李显。而就在这一天,武则天却去了甘露宫找李治,两人完美错过。
刚进大殿,李治就见殿内云雾缭绕,好奇的他命人打开偏殿紧闭的大门,众宫人瑟瑟发抖。
王伏胜一脚踹开门,却见一个道人正在装模作样的作法。李治气得浑身发抖,四处找不见武则天,当即命人把那个叫郭行真的道人绑了砍头。
李治为何如此生气?
因为,从李世民时期开始,就禁止大臣、宫内交通道人、术士,以免心怀不轨之人给皇族下诅咒、下蛊。凌烟阁名将张亮、王皇后、萧淑妃乃至刚刚被流放的宰相李义府,其罪名中最大第一条就是“勾结妖人、行魇胜之术”,凭此,皇帝可以直接下令斩杀,且无人敢反驳。
李治没想到武则天居然敢在宫中请道人“魇胜作法”为儿子治病,还被他恰好撞见,当即就起了杀心。
回到甘露宫,李治便命王伏胜喊来一直宰相上官仪,关起门来写“废后”诏书,不写完不放走。
上官仪文采非凡,写诏书是他的老本行。根据李治的授意,他一共列出武则天十大罪状,不出一个时辰,“废后”诏书就完成了!
可是,就在上官仪、王伏胜和李治三人审诏时,武则天竟披头散发闯了进来。
刚进大殿,褪尽华服的武则天就“扑通”跪下,以头捣地,捧起凤冠泣道:“臣妾听闻陛下有废后之心,妾身不敢劳陛下大驾,请赐白绫一条,自甘赴死。”
李治被武则天这手“以退为进”给震住了,却听她继续哭道:
“若是陛下垂怜,臣妾请再赐鸩酒几杯?“
李治很疑惑,白绫一条即可自尽,再请赐几杯鸩酒是何意?
于是,他愚蠢地问了一句:“何以再赐鸩酒?”
“臣妾遍观历朝,从无‘皇后废而其子存’的先例,故此,臣妾请为弘儿、贤儿四子求赐鸩酒。”
李治倒吸一口冷气,武则天这话没错!
李弘是太子,一旦其母被废,他又怎能安稳地继续做太子呢?
即使李治日后坚持传位给太子李弘,可上官仪、王伏胜等主张“废后”的大臣焉能不惧怕李弘的报复?所以,一旦武则天被废,他们必会继续逼李弘退位,至于其他三子,也难以幸免。
这就是武则天求赐鸩酒的原因,而且可以肯定将来会发生!
那么,武则天为何要这么说呢?
知夫莫若妻,武则天深知李治性情上最大的缺陷就是优柔寡断,而他最重视的则是亲情!利用儿子们未来的凄惨下场,一定可以动摇李治的“废后”之心。
果然,李治犹豫了。
上官仪见势不妙,手持诏书大喝:“武后,你牝鸡司晨,妒忌成性,结党营私,魇胜后宫!自妹喜、褒姒伊始,不见如此狠毒妇人之心......陛下废后之意已定,安会被你巧舌挑拨!”
武则天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等他长篇大论说完,突然插了一句话......顿时策反了立场不定的李治,并把上官仪给卖了!
连载【武则天大帝】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