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柳奭辞职不仅被李治爽快答应,还被李勣安上滥用民力的罪名,追悔莫及。当夜,长孙无忌派长子询问谁可以拜相,柳奭气得当场吐血,颤巍巍地说:“元舅急不可耐乎?”
大唐之宰相竟如此落井下石,让柳奭顿感人走茶凉,十分恼火!
但是,再恼火也要分清轻重!
李治登基以来有8位宰相,其中高季辅、张行成病逝、宇文节被流放、李勣养病不出、于志宁左右不得罪,剩下做主的就是长孙无忌、柳奭和褚遂良。可以说,关陇集团掌控了大唐的半壁江山。
如今拜相之举势在必行,据朝内大臣熙熙攘攘地议论,最有可能进位的是许敬宗、李义府和崔敦礼三人。可是,长孙无忌很讨厌许敬宗和李义府,对崔敦礼也没好感。
许敬宗,在任礼部尚书时因为把女儿嫁给突厥,为大唐高门大阀所不耻,皆暗中骂他为了丰厚的嫁妆“卖”女儿。为此,长孙无忌指使人弹劾他,把他贬出朝堂。
李义府,才华横溢却专事钻营。最让长孙无忌看不起的是,这种文人没有骨头,谁大腿粗就写文章夸谁。
至于崔敦礼,曾任太宗朝的兵部尚书,长期处置与突厥、回纥等部落的政务,熟知兵事,还是名门之后。只是可惜,他如今也已年事渐高,力不从心。不过,如今关陇集团内部人才青黄不接,如果不用崔敦礼,只怕这个位置会被许敬宗等人抢了去!
柳奭顾全大局,掰着指头数了一遍,最后道:“崔敦礼德高望重,且出身博陵崔氏,可以出任中书令。余者如许敬宗、李义府、来济之流品行不端,不足为相。”
长孙冲和柳奭私下交好,不解他为何招呼都不打就辞职,替父亲问了一句:“柳相,何以至此?”
柳奭望着长孙冲,语带双关地问:“贤侄,知否前朝越公杨素?”
长孙冲豁然一惊,杨素曾是隋文帝杨坚的托孤大臣,力挺杨广上位,深受隋炀帝的信任。可是,到了晚年,杨素觉得自己功高劳苦,开始贪图享受,虽然他自己得了善终,但其子杨玄感却因此膨胀,起兵造反,全家皆受株连。
望着长孙冲骇然的眼神,柳奭劝道:“贤侄,非老夫欲与太尉割席而坐,实是帝心莫测啊!”
长孙冲回到家,告诉父亲柳奭的劝勉之词,长孙无忌狐疑不定,不敢相信柳奭的眼光,强笑道:“不会!雉奴是为父看着长大的,他性情懦弱、为人纯良,绝不敢做出前朝炀帝的恶行!”
一个在政治圈内混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竟然把权力之争和亲情个性混在一起,这样的长孙无忌不知是太相信自己的眼光,还是太相信李治一直以来的表现?总之,长孙无忌将为他的政治幼稚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久,崔敦礼顺利拜相,接过中书令,可他竟在接任后不久就养病去了!
也许是报复,也许是李治和武媚娘吹响了进攻的号角,留任吏部尚书的柳奭被贬出朝堂,任遂州刺史!许敬宗复职礼部尚书,时隔5年,再次踏上朝堂!
长孙无忌没有阻拦的借口,因为,李勣和许敬宗早已给柳奭安上了“罪名”,他也只能任人揉搓。许敬宗作为检举之功臣,复职更有正当理由。
朝堂上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地好不热闹,而后宫则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
为了钳制长孙无忌的权力,李治和武媚娘分工合作:李治负责除掉长孙无忌的左膀右臂柳奭,武媚娘则想法赶走代表关陇集团利益的皇后。
但是,要想把皇后从宫里赶出去,没有绝对可靠、令人无话可说的理由是不行的。
尽管武媚娘曾令宫人大肆传言皇后害死了她的女儿,但只要是清醒一点的人都知道,以皇后的家教和性情,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她有机会那么做。
武媚娘和李治那么做,只是为了造成一种“三人成虎”的氛围,逼皇后收回权力的触手。
就在武媚娘愁眉不展之际,萧淑妃的儿子李素节病了,迟迟不见好转。
为了这个儿子的病情,萧淑妃费尽了心思,可太医院握在武媚娘手里,出工不出力。无奈,她只好一边哀求李治,一边求佛拜神,祈祷儿子快点好起来。
宫人只当琐事说来听听,武媚娘却灵光一闪,想起太宗时期的一个故事。
当时,李世民在终南山养病,一日褚遂良风风火火跑来告状,说大将李君羡勾结妖人造反,证据是李君羡结交了一个号称可以不吃不喝的居士。彼时的李世民正在病中,十分愤怒,问也没问,就以“勾结妖人,行魇胜之术图谋不轨”的名义处死李君羡。
另外一个版本则说:当时流传“女主武氏有天下”的流言,李君羡小名叫“五娘子”,李世民怀疑他是应谶之人。褚遂良揣摩君意,以“行魇胜之术”诬告之,李君羡遂被处死。
魇胜,是一种传说中的巫术,使用镇物、符咒等物来制胜,或诅咒他人。
李世民晚年十分警惕这种东西,曾因此杀了不少大臣。既然先帝唐太宗能以“谶”而杀李君羡,为何当朝不能以“魇胜”而拔除皇后一脉呢?
想到这里,武媚娘十分兴奋,悄悄喊来大太监范云仙、皇后身边的婢女阿朱和姐姐武顺,秘密商量如何行动。
可是,商量完,武顺突然提出一个致命的问题,让武媚娘顿时拉长了脸!
原来,武顺问的是:事成之后,能否让她做贵妃?
还没赶走老虎,就来了一头家狼,武媚娘会答应吗?
连载【武照天下】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