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谢”是南北朝时期烜赫一时的名门望族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的合称,后来作为显赫世家大族的代称。世家门阀兴起于东汉后期,繁盛于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才渐渐没落,有些大家族屹立近千年不倒,远远长于一般王朝的寿命。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门阀,依靠着“九品中正制”,可以直接踏入仕途,这也让世家的影响力达到最高。隋唐时期实行科举制度,寒门子弟有了上升的通道,但世家子弟依然可以凭借优渥的生活与读书环境,在考试上也获得优异成绩,直到唐朝末年,黄巢起义让世家遭到杀戮与掠夺,失去土地,才算终结了世家门阀的历史。
东晋初年,最显赫的世家是琅琊王氏,当时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也就是说王家可以和皇族司马家分庭抗礼,当时王家有王衍、王敦、王导,掌握了东晋的军政大权,此时的谢家还没有那么兴旺。到了东晋中期,谢家崛起,谢安成为宰相,谢尚、谢万、谢石、谢玄、谢琰等人也都担任军政要职,谢家后来居上,成为此时东晋最显赫的家族,尤其是公元383年,由谢安坐镇京师运筹帷幄、谢石任征讨大都督、谢玄任前锋都督、谢琰任辅国将军,共同导演了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让谢氏家族的声望到达顶峰。此外,谢家还出了很多知名文学家。
诗仙李白对两位谢家人推崇备至,分别是谢灵运和谢朓,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诗句“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和“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写的是谢灵运,在《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中的“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说的则是谢朓。当时谢家还有著名的才女谢道韫。
东晋灭亡后,刘宋时代谢家有了衰落的迹象,“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这次失败的北伐中,谢家的谢晦兵败战死,谢循败被问罪斩首,谢家彻底失去军权,人才也青黄不接,只剩下当年的名气和其他门阀联姻来勉强支撑。到了南陈时代,谢家的衰落已经显而易见,甚至谢安的坟墓被皇族发掘,谢家也没有一个人出头来保护自己的祖坟。
又过了几百年后的元朝,此时的世家门阀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只有后代的宗谱之中还能看到当年的辉煌,谢家早已成为平民,平凡到什么程度呢?甚至穷到了要给人当上门女婿的地步,在沔阳(湖北仙桃)有一个姓谢的渔村,在他们的宗谱上,赫然有谢安、谢玄这些大名鼎鼎的名字“谢鲲之弟一支,起于谢裒、谢奕、谢玄、谢瑍、谢灵运、谢凤、谢超宗、谢几卿、谢淖、谢屿(字德实)、谢华、谢芨、谢棱、谢约、谢仁裕、谢处休、谢宝融、谢宽(字官保。太子少师)、谢诰(奉议郎)、谢良夫(字修道。奉政大夫。有弟谢良佐,字显道,上蔡先生)”。渔村中有一位叫做谢千一的青年,因为家境贫穷入赘到陈家做上门女婿,他的儿女自然要以陈为姓。而他有一个孙子,名叫陈友谅,陈友谅在元末参加徐寿辉的红巾军,屡次立功成为领兵元帅,最后杀掉徐寿辉,终结了徐寿辉建立的“天完”政权,然后在太平(安徽太平)称帝,国号为汉,几年之内就被朱元璋灭掉了。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出自刘禹锡的《乌衣巷》,本就是叙说原先王谢这些高门居住的地方,早已成为寻常百姓的居所,感叹历史的沧桑巨变。谢家后人成了皇帝,旋即迅速败亡,这不是古老家族的逆袭,因为这位皇帝已经连姓都已改变,对于家族的辉煌史恐怕自己都不知晓。昔日顶级的门阀世家,风流早被雨打风吹去,后代需要入赘才能养活自己,更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参考资料:《晋书》、《明史》、谢宗楷《谢氏谱牒知见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