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曹丕对宗室与兄弟的态度,史书中的记载确实揭示出他在处理宗室世系时常显露出谨慎甚至算计的一面。以下所述便是《三国志》中的相关记载所折射出的两条线索,以及对其背后动机的常见解读。黄初二年(221年),曹丕为曹昂进行追封,谥号定为丰悼公。随后在三年,他以樊安公曹均之子曹琬继承曹昂之后位,封他为中都公;同年又将曹家的长子之位调整为长子公。到了五年,曹昂的号又被进一步提升,增称为丰悼王。直到太和三年(229年),魏明帝曹睿才把曹昂的谥号改为愍王。此段过程显示,曹丕在为兄长的名分进行追封时采取了缓慢而谨慎的步伐,直到魏国中期才逐步完成对曹昂地位的确立与规范化。对于后人而言,这种在宗室名分上的循序渐进,也反映出他在处理家族关系时的政治考量并非一蹴而就。
这段记载有两点需要留意的关键之处。第一点是,曹昂确系曹操的长子。传说在197年宛城之战中,为掩护曹操撤退,曹昂挺身断后、力战不退,英勇殉国;若他尚在人世,世子之位很可能就不会落到曹丕头上。曹丕在公开场合多以“家兄孝廉(曹昂),(继位)自其分也”为说辞,显得对兄长颇有敬意与认同。然而在随后的朝代更替与皇统稳固过程中,曹昂的封谥与地位并非一帆风顺,拖延之久、直到多年以后才最终以丰悼王的形式得到确认。此种延宕,揭示出曹丕对宗室地位的谨慎态度,亦暗含他在位初期对血统与权力秩序的复杂考量。
第二点则聚焦于樊安公曹均及其家族的过继与联姻安排。曹均虽为曹操之子,但母亲周姬地位偏低,因此被过继给曹操的弟弟曹彬,形成了一个“通过旁系血脉延续、以血统网络牵动核心继承”的复杂局面。199年张绣投降曹操之后,曹操原本意在通过联姻来稳定局势,说得好听的“和张绣联姻”,其实联姻对象正是已经被过继出去的曹均。曹均有三子,其中继承曹昂之位的是次子曹琬。换言之,曹丕最终让张绣的外孙成为曹昂的继嗣,这在道理上显得极不寻常。197年宛城之战,曹昂殒命于张绣之手,张绣成为曹氏宗族的痛仇之源。若从曹氏庞大而纷杂的宗族结构来看,曹丕选择让张绣的外孙来继承曹昂之位,显然是以极高的政治算计来操作的结果。这种安排在学术界常被解读为对宗室关系的极致盘算,甚至被视为带有明显的心机与心态上的狭隘。总的来说,这段历史记载反映出曹丕在处理宗室与兄弟关系时,确有一定的心眼和尺度上的狭小之处,强调了他在实际操作中的“用人不仁、用心险恶”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