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分析了为何现代世界中深刻影响我们的科学革命会发生在欧洲,而不是中国,尽管在十六世纪之前,中国的科学知识水平远超欧洲。这个问题最初来源于伟大的英国科学家李约瑟(1900-1995)。李约瑟策划并编写了多卷本的《中国科学与文明》系列书籍,他探讨了欧洲与中国之间的差异。虽然这些差异包括物理环境等物质因素,但本文更多地关注哲学和文化因素,特别是中国的一些负面因素,如儒家官僚主义。本文认为,比较科学是全球历史中最为重要的课题之一。
在全球历史上,西方国家在科学发现方面对其他地区建立了主导地位。科学精神是工业革命背后的关键因素之一,它使得欧洲能够殖民世界大部分地区并占据统治地位,这种科学精神仍然是当代世界的一个重要特征。获得先进技术成为各国争夺的核心,而这种技术优势也成为世界各大强国之间博弈的重要杠杆。 然而,西方以外的文明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取得了重要的科学成就,尤其是中国,在蒙古入侵之前,已经发展出了一整套科学知识体系,十三世纪的中国在科学上远远领先于欧洲。李约瑟是研究这个问题最著名的学者之一,他策划了《中国的科学与文明》,并广泛地贡献了有关中国科学的研究成果。本文通过李约瑟提出的问题来探讨这一问题,具体的提问是:为什么中国在中世纪时科学遥遥领先于欧洲,却未能引发像欧洲那样的科学革命?为什么科学革命会在地中海和大西洋沿岸地区爆发,而没有发生在中国或亚洲的其他地区?李约瑟在去世五年后出版的一本书的前言中也承认了,对于这个问题,没有明确的答案。 尽管如此,这个问题依然具有极大的重要性。本文主张将科学发展视为全球历史的主要议题,支持李约瑟对于社会和文化历史的研究,以解释为何科学发展是推动人类历史进步的主要动力之一。李约瑟作为一名生物化学家和汉学家,广泛研究了中国的科学和文化历史。他的《中国的科学与文明》被认为是二战以来规模最大的英文汉学著作,凝聚了大量的研究成果。李约瑟本人的人生经历也非常与众不同,他既是基督教社会主义者、裸体主义者和民间舞蹈家,也是一位科学家。 李约瑟非常亲近中国,对中国的文化和历史充满同情,他曾参与国际科学委员会,调查美国在朝鲜战争中使用细菌战的指控,并且支持这一指控的证据。由于这些立场,李约瑟曾被美国国务院列入黑名单,尽管1970年代这一禁令被撤销,但他依然很难获得美国签证。此外,李约瑟还是一位杰出的历史学家和汉学家。他的跨学科背景和独特视角使他在中国科学史研究领域取得了显著成就。 李约瑟的伟大著作《中国的科学与文明》首次提交给剑桥大学出版社是在1948年,第一卷在1954年出版。当初的计划是七卷本,但除前三卷外,其他的内容都扩展成多个部分。截至2016年,已出版25卷,最近的一卷是在2015年出版的,而还有两卷正在编写中。李约瑟的这个庞大项目旨在揭示中国科学思维的广度和独创性。他曾指出,在古代世界的文明中,中国是最孤立的一个文明,因此其文化的独创性也最大。 李约瑟在《中国的科学与文明》中分析了中国未能发生科学革命的原因,探讨了可能阻碍中国科学发展的因素。这些因素包括物质因素,如物理环境和经济问题,也有非物质的精神因素,如哲学和政治文化等。 物质因素方面,李约瑟在其他著作中比较了欧洲和中国的不同。他指出,欧洲长期以来形成了以海上贸易为基础的独立城邦,西方各国竞争激烈,推动了好奇心和创新精神,而中国则是一个自公元前三世纪起就统一的农业帝国。中国的行政体系稳定,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和物产,而西方则有较为贫乏的贵金属资源。此外,欧洲的字母文字系统使得各国之间语言分裂,推动了更多的文化交流与冲突。相较而言,中国的表意文字系统有着强大的统一性,且对文化的传承起到了稳定作用。 李约瑟并不认同维特福格尔关于中国专制的看法,他认为中国的统一有其优势,尤其在应对水利工程方面,秦朝就曾通过广泛的灌溉工程来加强控制。他同时认为,虽然中国具有强大的水利建设能力,但其哲学体系,特别是儒家思想,可能限制了科学的进一步发展。 非物质因素方面,李约瑟认为,中国传统文化中儒家和道家思想的冲突可能是中国未能产生科学革命的原因之一。儒家思想占据主导地位,重视社会秩序和人际关系,而忽视了对自然的探究精神。道家则崇尚自然,提倡无为而治,其思想更容易接受科学和技术的发展。道家对自然的尊重和对新思想的包容,实际上为科学的产生提供了有利的土壤。然而,儒家思想长期占据主导地位,影响了对自然的深入探索。 另外,科举考试制度也是一个重要因素。科举考试强调死记硬背,缺乏对创新思维的鼓励,这使得中国在一定程度上未能培养出具有科学革命意识的人才。 李约瑟的研究虽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他提出的试探性建议非常有价值。他认为,文化、社会、经济和政治环境对科学的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而这种影响会因不同历史阶段的变化而产生不同的效果。总之,李约瑟提出的这些问题,至今仍然值得我们思考和研究。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新审视科学与自然、科学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我们是否能找到一种新的平衡,使得科学的发展能够真正造福于人类社会,并解决环境恶化等新问题,这仍然是一个值得全球共同探讨的重要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