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是一个复杂的人物,连他自己也承认自己有不少缺点。例如,在1936年11月10日的日记中,蒋介石总结了自己八个主要缺点,具体内容如下:甲、用人未及科学方法,并无绵密计划;乙、用人专用其才,而不计其德,不能察言知言;丙、缺乏汇聚功能,部属中自生矛盾与冲突;丁、本人冲动性大,继续性少,手令多而变更性繁,此乃思虑不周,行动轻率之过也;戊、感情常胜于理智;己、不注重提纲挈领,细事操劳过多;庚、长于应变,短于处常,用人行政皆于临急关心;辛、各部机关未能调整充实。
蒋介石虽然文化水平并不算高,但他非常喜欢写日记。自1927年起,他几乎每天都坚持记录,且勇于剖析自己,毫不遮掩,因此他的日记具有较高的可信度。比如,这次总结的八个缺点,他分析得非常形象且到位。首先,前三个缺点都是关于用人方面的,其中第一个和第三个有些相似,用人未及科学方法,并无绵密计划和缺乏汇聚功能,部属中自生矛盾与冲突。前者是原因,后者是结果。蒋介石在年轻时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人,得意时过于自信,失意时又容易自怨自艾,这也使得他在用人上往往显得很随意、偏激。喜欢重用某人时,甚至可以无视其过错,而一旦不喜欢某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可能成为他打压对方的理由。 因此,蒋介石的下属经常感到迷茫,不知道如何正确理解蒋介石的心思,大家只能在复杂的权力斗争中,通过勾心斗角来获得蒋介石的信任。陈立夫曾经提到:蒋公不嗜杀人,而好使部下力量对立(如党与团、政校与干校等等),虽双方均对蒋公拥护,终至力量抵消,效率低落,非良策也。至于第二个缺点用人专用其才,而不计其德,可以从两个角度理解。从蒋介石个人的角度来看,他本身就是一个有才无德的人。蒋介石年轻时曾沉迷赌场、青楼,甚至加入黑帮,做过许多不堪的事情,所以他对道德并没有太高的要求,能为他所用、有效率就足够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种重才轻德的用人方式也是许多开国君主常见的策略,打天下时,看重的是人才和能力,而到天下平定后,才开始注重德行。 接下来是关于蒋介石在处事方面的缺点。第四、第五和第六个缺点大致相同,表现为蒋介石做事时容易冲动,缺乏深思熟虑的计划。本人冲动性大,继续性少,手令多而变更性繁,此乃思虑不周,行动轻率之过也和不注重提纲挈领,细事操劳过多。这一点我们之前也提到过,蒋介石常常是想得太多,试图掌控所有事务,但这样反而导致越做越乱,让下属们束手无策。在淞沪会战中,张发奎曾经遇到一个炮兵连失踪的情况,他通过一层层的指挥链询问,最后才发现,蒋介石直接越过了所有指挥机构,擅自调走了该炮兵连。 在长沙会战期间,薛岳已经制定了作战方案,但蒋介石仍然不放心,亲自修改了方案,结果导致战役失败,薛岳深感无奈。后来,薛岳为了避免蒋介石的干涉,把指挥部搬到大山里,以信号不好为借口,拒绝接听蒋介石的电话,这才导致了著名的长沙大捷。国民政府军令部长徐永昌也曾婉转批评蒋介石说:军长不听集团军司令命令,师长不听军长命令,皆因委员长好直接与下级者通声气之弊病所致。从蒋介石的日记来看,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称自己手令多而变更性繁,并表示这是思虑不周,行动轻率之过。然而,这个缺点一直没有得到改进,直到他被迫离开大陆。实际上,国民党在解放战争中的失败,很大程度上与蒋介石过度干预和指挥不当有关。 第五个缺点是感情常胜于理智,蒋介石虽然知道这样做有害,但他常常受情感驱动,无法理智判断,导致了许多不理智的决定。这也是他最终失败的原因之一。最后两个缺点则涉及蒋介石的行政管理问题,体现出他急功近利、缺乏远见的个性。周恩来曾评价蒋介石是高明的战术家,但非战略家,这正说明了蒋介石在战略规划方面的短板。他擅长具体战术的操作,但在长远的战略布局上则显得力不从心。蒋介石自己也承认自己长于应变,短于处常,用人行政皆于临急关心,这导致了各部机关未能调整充实的问题。有历史学家分析蒋介石的性格时提到:他的少年时光,大部分是在母亲和外祖母陪伴下度过的,其性格中难免养成某些女性化倾向,如阴柔、脆弱、敏感、细致、多愁、多疑、爱整洁、爱操劳细事等。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但并非绝对。例如,周恩来也在类似的成长环境中长大,但他展现出来的性格则与蒋介石截然不同。因此,成长环境确实对性格有影响,但天生的品性才是决定性的因素,而这往往是后天难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