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曾讲述过湖南邵东团山禹氏后裔、近代名人禹之谟的故事。很多老乡看完后讨论说,禹之谟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他活得更久,活到中华民国成立后,以他出色的背景(同盟会早期会员,且是湖南分会首任会长),很可能会成为湖南省长(都督)。与后来的谭延闿、程潜等人相比,他们的资历和履历远不如禹之谟。这位老乡说的确有道理,但历史没有如果,只有遗憾。不过,他的话让我对谭延闿的人生产生了新的思考。因此,我整理了一些对谭延闿的看法,写成了这篇小文。 许多人都称谭延闿为民国的第一完人。为什么这么说?首先,论出身,他的父亲谭钟麟是科举出身的进士,曾任户部左侍郎、工部尚书、闽浙总督、两广总督等职务,所以他自然是一个官二代,贵公子;其次,论学历,谭延闿在24岁时参加科举会试并获得第一名(会元),打破了湖南二百多年没有会元的历史。而且,他参加殿试时本该是状元,但因为和谭嗣同同姓,所以降为二等进士;再者,论仕途,他曾担任过民国南京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长等高职,地位极高;此外,论艺术,他是民国四大书法家之一,楷书堪称一绝;最后,他还是著名美食家,创立了知名的湘菜流派——祖庵湘菜。
这些都不争的事实。但在我看来,谭延闿最出众之处,并不是这些显赫的背景或荣誉,而是他在官场上深谙生存之道,能够巧妙地见风使舵、保全自己,可以说是个官精。谭延闿的官场能力表现得非常突出,尤其是在清末和民国初期,尤其是在与程潜、赵恒惕等人的权力斗争中,我就不再赘述了。这里我想说的是,他在担任南京国民政府主席之后,主动选择让位给蒋介石。 在民国初期,谭延闿通过积极追随孙中山,获得了国民党的支持,逐步坐上了高位。1926年1月,他被选为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3月代理广州国民政府主席,4月任中央政治委员会主席,7月再度代理国民党中央党部主席。1927年9月,宁汉沪三方在上海成立国民党中央特别委员会,谭延闿当选为大会主席。1928年2月,他成为南京国民政府主席。也就是说,从1926年到1928年,谭延闿的仕途几乎达到顶峰。 然而,面对蒋介石日渐崛起的强大势力,谭延闿做出了一个非常理智的决定——主动让位给蒋介石。此时,蒋介石已经通过北伐战争稳稳掌握了军权,消灭了武汉、江浙的敌对势力,统一全国指日可待。谭延闿深知自己无法与蒋抗衡,于是主动提出辞去南京国民政府主席一职。蒋介石虽然一开始装作谦让,但谭延闿是非常清楚蒋的心思的,最终他公开辞去职务。这使得蒋介石在1928年10月顺利合法地接任了南京国民政府主席。而谭延闿则继续担任行政院长直到去世。谭延闿去世后,蒋介石感激他生前的识趣,将他的丧事安排得非常隆重,并将他安葬在中山陵孙中山墓旁,规格堪比帝王。 据说,谭延闿临终前还托付蒋介石,要蒋照顾自己的小女儿谭祥。蒋介石对此非常重视,后来为谭祥找了个丈夫——国军一级上将陈诚。陈诚是蒋介石一生中最为宠信的部下之一,蒋介石甚至在败退台湾之前,特意安排陈诚先去台湾当省长,负责台湾的事务,相当于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了他。陈诚后来还担任了台湾当局行政管理机构院长、副领导人,国民党副总裁等职务。从这些安排来看,谭延闿不仅是一位出色的学者、官员、艺术家,还是一位非常高瞻远瞩的人物。他对自己的后事安排得非常妥当,所托之人也都非常得当。然而,尽管他在各个领域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他唯一败给的,便是命运。1930年9月,谭延闿在南京检阅部队时,突发脑溢血,倒地不起,享年5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