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元年九月二十日,朝堂上发生了件看似平常却藏着玄机的事。众官员上朝议事,乾隆皇帝偶然瞥见十七叔允礼朝自己行跪拜礼。随后,他特意下旨,赐予允礼见君不跪的特权。允礼还以为侄子体谅自己年纪和身体,满心感激,却没料到这看似贴心的安排,背后藏着乾隆对皇室宗亲权力的微妙考量。
允礼是雍正皇帝的十七弟,康熙朝九子夺嫡闹得沸沸扬扬时,他年纪尚小,又从不插手朝堂政事,所以没卷入那场残酷的夺嫡之争。雍正即位后,不仅没像对待其他兄弟那样打压他,反而委以重任,对他十分信任。这背后,除了允礼没参与夺嫡、无威胁外,更因为他确实有真才实学,能替雍正分忧。
允礼出生于康熙三十六年,母亲是汉族女子陈氏,外祖父是曾任浙江巡抚的陈秉直。他虽有满汉混血的身份,但在皇子中并未受到排挤,康熙对这个儿子也颇为看重。
按照清朝规制,皇子从小要接受严格教育,书法是必修课,满文、汉文都得精通,所以康雍乾时期的皇子大多能熟练使用双语。除了文化课,骑射功夫也是皇子的必修课,允礼的文化课成绩不错,书法和诗文都有造诣,但骑射并非他的强项,最终只是达到考核标准,算不上出众。
成年后的允礼性格豁达,不恋权势,反倒喜欢游山玩水、钻研学问。他既不插手朝堂事务,也不与其他皇子结党,有时带着侍从出游考察,有时独自闭门研究藏传佛教经文。这爱好后来帮了他大忙,为他日后处理西藏事务打下基础。闲暇时,他还会整理自己的诗文成册,或把重要的藏文典籍翻译成汉文,在当时的文人圈子里颇有名气,与著名诗人沈德潜私交甚笃,经常互相切磋诗文。
康熙去世前,允礼的生活过得轻松自在,不用操心政事,只需专注于自己的兴趣。但康熙驾崩、雍正即位后,他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雍正刚登基时,朝堂上支持他的势力不多,急需可靠的人手,于是想到了这位没参与夺嫡、又有才华的弟弟。
不过,允礼之前没接触过政务,雍正没敢把复杂差事交给她,最初只让他负责八旗内部的一些事务。比如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七日,雍正任命允礼为前锋营前锋统领——允礼本是文人,却被派去管军队,看似不合理,实则是雍正当时无人可用,只能让他先顶上。
前锋营统领掌管皇帝的近卫部队,必须是皇帝绝对信任的人,雍正让允礼担任这个职位,足见对他的信任。一个多月后,雍正找到更合适的军事人才,才把允礼调回,改让他管理正黄旗的旗务。
之后几年,允礼在不同旗的旗务岗位间来回调动,虽然事务不算复杂,但频繁变动也让他有些吃力。到了雍正六年春节,允礼因办事稳妥,被雍正晋封为和硕果亲王,还同时被任命为四旗都统。允礼之前虽接触过旗务,但从没同时管过这么多事,压力骤增。
雍正七年,允礼实在扛不住四个都统的压力,找雍正诉苦。雍正也意识到确实给的担子太重,就把他调到工部任职,后来又调到户部管财政。但没过多久,雍正又担心允礼接触核心政务后会培养势力,再把他调回宗人府,只让他负责管理皇室宗亲的户籍、祭祀等琐事,不让他再碰实权。
雍正十二年,西藏地方政府派人来京,邀请朝廷派官员去西藏商议事务,雍正需要一个懂藏文、了解藏传佛教的人去,这才又想到了允礼——之前允礼研究藏文经书和典籍时,曾得到过康熙的夸奖,雍正也记得这件事。于是,允礼奉命前往西藏,当年七月出发,第二年四月才返回京城。西藏高原气候恶劣,允礼在那里待了大半年,染上了脚疾,当时只是偶尔疼痛,他没当回事,只贴了些药膏缓解。
雍正十三年,允礼被任命为处理苗疆事务的大臣,雍正还特意让他带着皇四子弘历(后来的乾隆)、皇五子弘昼一起处理事务,教他们如何与苗疆部落沟通交涉。允礼当时没想到,四哥交给自己的最后一项任务,竟是培养未来的皇帝。这年八月,雍正突然去世,弘历即位,就是乾隆皇帝。
乾隆登基后,允礼作为皇叔,与大学士张廷玉、鄂尔泰,以及庄亲王允禄一起,成了顾命大臣,辅佐新帝。庄亲王允禄之前也得到过见君不跪的特权,但他深知皇室规矩,从没真的不跪。乾隆元年冬天,允礼的脚疾突然加重,走路都得拄拐杖,上朝时常常迟到。每次大臣们向乾隆跪拜行礼,允礼只能勉强支撑着跪下,动作迟缓又狼狈。乾隆看在眼里,心里渐渐不满——他虽表面说皇叔不必多礼,实则觉得允礼身为顾命大臣,频繁迟到、行礼不规范,有损朝堂威仪。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乾隆才特意赐予允礼见君不跪的特权。允礼以为侄子是真心体谅自己的脚疾,却没察觉乾隆的真实想法:一方面,乾隆不想让大臣们看到皇叔行礼狼狈的样子,影响皇家颜面;另一方面,他也想通过这个特权,试探允礼是否有恃宠而骄的心思。可允礼没多想,之后上朝真的不再跪拜,这让乾隆心里更不舒服,觉得允礼不懂分寸。
没过多久,乾隆就找了个借口,免除了允礼所有的职务,让他回家养病反省。允礼这才慌了神,他知道雍正对待兄弟的手段,担心乾隆也会对自己下手,整天忧心忡忡。
后来,庄亲王允禄看出了问题,向乾隆详细说明了允礼脚疾的严重程度,还把太医的诊断结果呈给乾隆看。乾隆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允礼,心里有些愧疚,就带着礼物亲自上门看望。允礼见到乾隆,不顾脚疾剧痛,挣扎着下床跪拜,乾隆赶紧扶住他,当场宣布恢复允礼的亲王待遇,还给他家发双份俸禄作为补偿。
乾隆又得知允礼没有儿子,担心他百年后爵位无人继承,就把自己的弟弟弘瞻过继给允礼当养子。可即便如此,允礼的心情也没能好转,加上脚疾反复发作,身体越来越差。乾隆三年三月二十一日,允礼病逝,享年41岁。临终前,他还在感慨自己没能看透乾隆的心思,错把客套当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