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就像一座迷宫,只有通过时间和耐心,才能从入口走到出口。而历史人物也常常是这样,若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深入研究,单单依靠他人零星的评价,我们很难真正了解一个人。他们的真实面貌往往被误解或忽视。西汉的王莽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白居易曾把他称作伪君子,还写下诗句: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后人普遍认为他是篡位之人,是个乱臣贼子。然而,如果我们翻开史书,仔细考察王莽的历史,我们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心怀天下的谦谦君子。
如果王莽没有篡位建立新朝,历史上对他的评价肯定会不同。王莽的姑母是西汉的孝元皇后王政君,凭借这位皇后的影响,王氏一族在朝廷中一度权倾一时。王莽在这样的背景下长大,但他并没有成为典型的纨绔子弟,而是师从沛郡的陈参学习《论语》,崇尚儒学,礼貌谦和,孝敬长辈,广交贤士。由于这些美德,他的名声逐渐传遍四方。正因如此,社会矛盾日益激化的西汉末年,王莽才被认为是能够解决危局的理想人选。 公元8年12月1日,王莽建立了新朝。纵观古今,他的政治抱负极其宏大,甚至带有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他希望在封建社会中实施儒家学说,建立一个人人平等、和谐幸福的社会。为了实现这一理想,他在新朝成立后,实施了一系列名为王莽改制的改革措施。 王莽的新政策大致有六个方面:一是实施王田制,将土地国有化,消除土地兼并现象;二是推行五均六莞政策,在长安及五大城市设立五均官,管理赊贷、物价、商税,并由政府经营盐、铁、酒、铸钱等产业;三是将奴婢改为私属,禁止买卖;四是改革币制;五是改革中央政府结构,调整郡、县的划分,改动官名、地名;六是改变少数民族的族名和首领封号。这些改革政策在当时极大地促进了民生福利。从今天的视角来看,王莽无疑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社会改革家。他的许多政策,今天仍然具有超前性。例如土地国有化、缩小贫富差距、国家管理物价、为民众提供社会保障等,都是今天社会主义国家采取的措施,王莽竟然在西汉末年就实施了这些政策。他真心实意地关心社会底层的百姓,试图通过自下而上的改革解决积累的社会问题。这一系列的改革,彰显了他对公天下的理想,然而,这一切都因王莽改制最终的失败而成为泡影。王莽的新朝不过存在了几年,便在汉朝宗室刘玄领导的义军推翻了他的政权后崩溃。王莽本人也死于义军之手。随着新政的失败,历史对王莽的评价也逐渐偏离了事实,许多人将他视作伪君子,描述他为一个失败者,甚至他作为外戚的身份成了攻击的重点,这使得他的形象被无限放大并抹黑,直到再也没有人认可他当时的政治主张。 然而,王莽新政的失败,究竟还留下了什么呢?很少有人深入思考。直到现代学者钱穆先生提出了一个深刻的观点:王莽失败后,变法让贤的政治理论,从此消失,渐渐演变为帝王万世一统的思想。政治只关注王室的安全,极少关注普通百姓的生活。这不仅仅是王莽个人的失败,而是中国历史发展中的一大失败。这番话,是对王莽和他的新政最中肯的评价。如果王莽能够得知这番话,他一定会欣慰。历史的风云变幻,盛衰荣辱都已成为过去,但千百年后,仍有人在研究、反思他的新政,并且不带偏见地还原事实真相。王莽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虚伪小人,而是一个心系天下、崇尚儒学的年轻人,只是生不逢时,最终成了历史的悲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