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见诸葛亮气质不凡,也明白他是来劝孙权跟曹操打仗的,就决定好好地非难他一番。于是,张昭反问道:“我是江东一个无名小辈,久仰您的大名了。我听说先生您在隆中躬耕垄亩的时候,喜欢作《梁父吟》,还把自己比成管仲和乐毅,请问真有这回事吗?”诸葛亮听了这话,顿时就明白了他的动机。他回答道:“没错啊,这不过是我平生一个小小的比喻而已。”
张昭接着反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我听说刘豫州非常崇拜您,三次跑到草庐去请您,听了您的高论之后,觉得‘如鱼得水’,好几次想要席卷荆襄。可是现在,荆襄大地都归了曹公了,这是怎么回事呢?”诸葛亮听了,心里想:张昭是孙权帐下首屈一指的文官,要不先驳倒他,怎么能说服孙权呢?
于是,他说道:“要我说啊,夺取荆襄一带的地盘简直是易如反掌。我家主公履行仁义,不忍心抢夺同宗亲戚的地盘,所以三番五次地推辞了。后来的事情,是因为刘琮年幼无知,听了坏人的话,把领地献给了敌人,才让曹操这么猖狂。现在刘豫州屯兵在江夏,可是怀有宏图大志啊,这是一般人所想不到的。”
张昭说道:“您要是这么说,可就前后不一了。您既然自比管仲和乐毅,我也是深读《春秋》的人,对这两位古人的情况了解得很多。管仲给齐桓公作相国,称霸诸侯,匡救天下,没通过打仗就纠合了诸侯。乐毅扶持着弱小的燕国,攻破了齐国七十多座城池。这两个人,都是济世的英才、古今公认的豪杰啊!
可是,您看看现在,曹操在中原横行,凭借着天子的诏书,随心所欲地四处征伐,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搞得海内各处震动,群雄没有不顺服的。您过去一直在草庐里面安坐,只知道笑傲风月,独享清闲。现在,您既然跟从了刘豫州,理所当然应该给百姓兴利除害。可是,刘豫州还没得到您的时候,尚且能纵横寰宇,占领城池;
现在得到了您,人们都拭目以待,就连小孩子都觉得他如虎添翼了,感觉汉室将要复兴,曹操将要灭亡,朝中的大臣们更是等着您来成就大事。但实际的情况呢?自打有了您,曹兵刚一出动,刘玄德就弃甲逃窜,狼狈不堪,上不能报答刘表来安抚荆州的民众,下不能辅佐刘琮来稳固汉室
。如果这些是先生您预料到的,那就是您不仁;如果是您没预料到的,那就是您不智。最近,刘玄德逃离新野,撤出樊城,败退当阳,奔走夏口,连块容身之地都没有。这说明,他得到了您之后,反而不如以前了啊。您看看,您的本事比得上人家管仲和乐毅的万分之一吗?这是我的真心话,您别因为我说话直而怪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