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无论是史学界还是民间,都认为朱元璋在太子朱标死后选择朱允炆为继承人不是明智之举。在朱元璋死后,诸位皇叔外镇边塞,手握重兵的情况下,身为晚辈的朱允炆缺乏政治手腕,急于求成,导致当时的燕王朱棣造反,短短四年就失国逊位,自己也不知所踪,为后人留下无数传说。今天,我们综合各种史料,来分析一下朱元璋选立朱允炆的原因。
朱标是朱元璋长子,马皇后所出,既嫡且长,从朱元璋称吴王开始,就被始终当作接班人来培养。朱标性格宽仁,爱护诸弟,在其他亲王因为有过被朱元璋斥责时,往往由朱标从中调解。(太子太子为人友爱。秦、周诸王数有过,辄调护之,得返国。)
朱标于洪武二十五年五月薨逝,这个时候的政治局势,分外的尴尬。太子虽然有子嗣,但都还年幼,而朱元璋的其他四位嫡子俱都正值壮年。朱标在时,国有储君,从来不存在什么“储君之争”,但如今朱标薨逝,再加上朱元璋已经年迈,空悬的储君之位,就愈发的敏感起来。所以在朱标薨逝后,并没有让在外镇守的亲王回家奔丧,甚至还诫令诸位藩王“若十分紧要事务,尤要十分详察仔细差人赴京讨分晓,方才施行”——,《太祖皇帝钦录》。这等于是限制了诸王的权限,也是朱元璋的未雨绸缪之举,毕竟储位关乎国本,不容有万一差池。
此时,不算上朱元璋孙辈的话,共有四位继承人,即朱元璋剩下的四位嫡子秦、晋、燕、周四王(这里没算上朱元璋剩下的众多庶子,因为在宗法社会,庶子的继承权近乎于无)。朱标死后,秦王朱樉就成了朱元璋最年长的儿子。朱樉是朱元璋次子,早在洪武十一年便就藩西安,西安乃汉唐故都,所以秦王素有“天下首藩”之称。如果按照“兄终弟及”的原则,第一顺位继承人无疑是秦王。身份上朱樉完全符合,但性格上,就具有严重缺陷了。
《太祖皇帝钦录》主要是记录朱元璋给儿子们的家信,其中写给朱樉的书信几乎都是训斥内容,在这些书信里,我们可以了解到,平日里在藩国的朱樉,那可真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例如“亲近小人”、“囚禁王妃”、“暴戾擅杀”、“苛待下人”。还“非法刑诸宫人,有割去舌者,有绑缚身体埋于深雪内冻死者,有绑于树上饿杀者,有用火烧死者。老幼宫人见之,各忧性命难存”,终于导致不堪施暴的宫人们暗地里在食物里下毒,把朱樉毒死,正应了朱元璋的话“此数子将后必至身亡国除”,在朱樉死后,朱元璋更是在祭文里列举了他的二十八大罪状,真可谓是罄竹难书。所以在朱标薨逝后,眼光长远,惯会为子孙后代考虑的朱元璋不大可能立“不晓人事,蠢如禽兽”的朱樉为太子。
接下来是朱元璋第三子晋王朱㭎。明史记载:“㭎修目美髯,顾盼有威,多智数。”,这一点在《太祖皇帝钦录》里也得到印证。钦录里共收录朱元璋给诸子的书信共106件,朱㭎一个人就占96件,与秦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96件书信里绝大多数都是朱元璋言传身教,吩咐朱㭎处理封地边塞军务的事,可见在朱元璋心里,朱㭎乃是“吾家千里驹”的形象。但是有一点,晋王朱㭎与燕王朱棣虽然是亲兄弟,但关系非常不好,甚至连朱元璋都知晓,并尽力撮合调解,为兄弟二人创造相处的机会。
“你回去和你王说祭了社稷,同燕王一同来。”
“你去与王说,如今燕王十六日出去了,着王便收拾出去,与弟兄每【们】相见一见。钦此。”
“你回去启王知道,便差人去会燕王。八月祭祀罢,一同赴京来。”
而后来朱棣即位后,留下一本佚名的《奉天靖难记》,里面主要是丑化朱允炆兄弟的内容,而除朱允炆兄弟外,还有早已去世数年的朱㭎在书里也遭到丑化。朱㭎死后二子相争,本应维持长幼法统的朱棣不仅不进行调解,甚至废长立幼,坐视“晋国绝封凡八年”。
而作为大家长的朱元璋,在考虑太子之位的同时,也不能不顾及到兄弟之间的关系,以免兄弟阋墙。这在历史上有过先例,唐太宗李世民在废掉太子李承乾后,之所以立李治为太子,就是因为李承乾与李泰因为储位原因,早已关系闹僵,怕自己死后二子不能相容。千古一帝尚且如此,朱元璋考虑到这点也是合乎其然。所以,朱㭎也不适合被立为继承人。
而既然朱㭎都不能当作继承人,朱棣就更不可能了。至于第五子周王朱橚,在封国也是多行不法,即使他是一代贤王,上面还有三位兄长,储君之位也不大可能轮到他,在这里我们就不必赘谈了。
所以朱元璋只能把目光转向孙辈。长孙朱雄英是朱标的嫡长子,但是在洪武十五年就去世了。好死不死的是,次孙正是晋王朱㭎的长子,朱济熺,而后来的皇太孙朱允炆,是老三。所以晋王也曾有过野望,在朱标去世后,他把世子长期滞留在京师,在那个储君之位空悬的时间点,他千里迢迢把皇帝的嫡次孙留在京城,打的什么算盘,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但是彼时朱㭎尚在,自古以来也从没有儿子为太孙,父亲为亲王的情况,这不符合礼法,倘若立朱㭎,那置秦王于何地?所以权衡利弊后,朱元璋决心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并给晋王朱㭎发去手谕,让他赶紧领世子回家,如果不领,就别怪老爹我不客气了(今秋凉,若不取世子归,直贬你到云南)。这等于是在侧面告诫晋王,别在有对储君之位的妄想了。
自朱标去世之日四月丙子日到确立朱允炆之日九月十三日,五个月时间,我们无法得知朱元璋当时的内心考量,只能透过只言片语的史料,来一窥当时紧张躁动的局势,以及利益相关方的心理活动。这也正是历史有趣的地方。,
参考文献《明史》、《太祖皇帝钦录》、《御制纪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