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故事：麻叔谋梦见宋襄公，隋炀帝抄叔谋私产

麻叔谋既至宁陵，适患风逆，起坐不安。医生谓用羊羔蒸熟，糁药同食，方可疗治。麻叔谋如法泡制，果得全愈。嗣是蒸食羊羔习以为常。宁陵人陶榔儿家中巨富，性甚凶悖，恐先茔逼近河道，或为所掘，乃盗他人婴儿，割去头足，蒸献麻叔谋。麻叔谋咀嚼甚美，远胜羊羔，因召陶榔儿穷诘。陶榔儿初尚讳言，麻叔谋使人劝酒，把他灌醉，才得陶榔儿实告。麻叔谋不以为忍，反赏金十两，令工役保护陶榔儿先茔，一面专窃他人婴孩，宰割供食。宁陵、雎阳境内，失去婴孩数百，哀声四达。左屯卫将军令狐达曾为开渠副使，上书弹劾，被中门使段达遏住，不使上闻。段达尝受麻叔谋巨贿，所以代为蒙蔽。麻叔谋法外逍遥，凿河至雎阳城。雎阳坊市豪民，都恐宅墓被掘，醵金三千两，将献麻叔谋，尚苦无人介绍。适麻叔谋监掘古棁，穿通石室，室中漆灯棺木等，遇风化灰，惟得一石铭云：“雎阳土地高，竹木可为壕；若也不回避，奉赠二金刀。”麻叔谋不解，转问土人。答言故老传闻，谓是宋司马华元墓。麻叔谋奋然道：“小国陪臣，怕他甚么？”

到了夜睡蒙浄，忽有一人宣召，即随与同行，约经里许，恍惚见有宫殿，由来使导入，上面坐着一王，着绛绡衣，戴进贤冠。麻叔谋向他再拜，王亦起座答拜，且与语道：“寡人便是宋襄公，奉上帝命镇守此地将二千年，今将军来此掘河，幸回护此城，勿使人民失所。”麻叔谋不答。王又说道：“此地五百年后，当有兴王崛起，上帝命寡人保护，岂可为了暴主逸游，掘伤王气？”麻叔谋仍然不答。忽殿外有人入报道：“大司马华元来了。”未几，即有一紫衣官趋入，拜觐王前，王与言保护雎阳事，未得麻叔谋允许，紫衣官怒视麻叔谋道：“上帝有命，保护此城，何物顽奴，既毁我墓，又欲把此城毁掘？”便向王进议道：“顽奴倔强，应用严刑。”王说道：“何刑最酷？”紫衣官道：“熔铜灌口，烂腐肠胃，此为最酷。”王点首称善。紫衣官叱令左右，把麻叔谋曳至铁柱前，褫去衣冠，缚诸柱上，复有一人持过铜汁，盂中犹沸，欲灌入麻叔谋口中。麻叔谋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大呼道：“愿依尊命，回护此城。”当由殿中传令解缚，给还衣冠入殿拜谢。紫衣官微笑道：“上帝赐麻叔谋金三千两，令取诸民间。”说毕，挥手令人引出麻叔谋。麻叔谋闻有金可赐，因私问冥使道：“上帝如何赐金？”冥使道：“阴注阳受，自有雎阳百姓献汝，汝放心去罢。”一面说，一面推仆麻叔谋。麻叔谋出一大惊，便即醒寤，方知乃是一梦。越日，果有家奴持入黄金三千两，说是雎阳坊市所献，请免掘城市。麻叔谋回忆梦中情状，老实收受，令役夫绕道西偏，委屈东回，竟将雎阳城腾出。

掘至彭城，路经大林，中有徐偃王墓，令人开掘，掘至数尺，里面坚不可发，乃是生铁熔成，旁竖石门，键湜甚严。麻叔谋用酆人杨民计议，用巨石撞开墓门，麻叔谋自往探望，有二童子在门内迎接且语麻叔谋道：“我王久望将军，请速进来！”麻叔谋亦不知不觉，随他进去。内有宫殿，差不多与前梦相似。殿上亦坐着一王冠服雍容，麻叔谋下拜，王起身答礼，和颜与语道：“寡人茔域，适当河道，今请将军保护，愿奉玉宝为酬。”言讫，取出玉印，给与麻叔谋。麻叔谋瞧着，乃是历代帝王受命符玺，不觉又惊又喜，但闻王又续说道：“将军须保重此宝，这是刀刀的预兆哩。”麻叔谋茫乎若迷，谢别出墓，传令役夫将墓盖好，仍复原状。时隋炀帝正失去国宝，四处搜觅并无下落，只好秘密不宣。那麻叔谋得了国宝，还道是神灵相助，将来可身登九五，非常快乐，就把国宝好好藏着，不令外人知道。

至拘入雎阳狱中，正在惶急得很，偏经令狐达再上弹章，历述：“叔谋盗食人子，义贼陶榔儿，私受雎阳民金三千两，擅易河道”等情。隋炀帝问他何不早奏？令狐达谓臣早经奏报，想被段达扼定，不得进呈。隋炀帝即命查抄麻叔谋私产，得黄金若干，尚辨不出是雎阳贿赂。这留侯所还白璧，及一颗受命符宝，搜将出来，却是字纹明显一见便知。隋炀帝大惊道：“金与璧尚是微物，不必说起，只朕的国宝，如何被他取来？”便召令狐达入问。令狐达道：“闻叔谋尝令陶榔儿窃取人子，莫非国宝亦被盗不成？”隋炀帝失色道：“麻叔谋今日盗我宝，明日将盗我头，这还了得！”便令法司严鞫麻叔谋，且捕得陶榔儿，一并审问。麻叔谋据实招供，问官尚说是凭空捏造，便指陶榔儿为巨窃。陶榔儿只供称窃儿是实，不敢窃宝。问官如何肯信？再四拷逼，竟将榔儿毙诸杖下，且定了谳案，请置麻叔谋极刑。隋炀帝道：“麻叔谋原有大罪，姑念他开河有功，赦免子孙，但将麻叔谋腰斩结案。”先一夕，麻叔谋在狱，梦一童子从天降语道：“宋襄公与大司马华元，特遣我来，感念将军护城厚意，因将去年所许二金刀，命我奉赠。”麻叔谋尚不知金刀为何物，向他索取。童子厉声道：“死且不悟，明晨自见分晓了。”麻叔谋惊觉，细思梦境，才悟不祥，喟然叹道：“我腰领恐难保了。”越日辰牌，已有敕文传至，将麻叔谋如法捆绑，驱至河滨，斩为三段，家产籍没。中门使段达助守东都未曾扈驾，由隋炀帝遥传诏敕，加恩贷死，贬为洛阳监门令。雎阳、宁陵一带的百胜，闻麻叔谋被诛，相率称快，男男女女，都到河边来看麻叔谋死尸，你一砖，我一石，掷成肉酱，方才散去。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