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博风波尚未盖棺定论,但其引发的连锁反应已经扩散开来,其他文博机构也被卷入舆论的漩涡。
有网友注意到,近期多家博物馆相继发布临时闭馆或关闭部分展厅的公告。一则广泛流传的微信聊天记录集中罗列了全国各地博物馆的相关通知,涉及多达25家机构,其中不乏上海博物馆、陕西历史博物馆等国内顶尖文博单位。
两件事叠加在一起,迅速在社交平台上引发联想:是否在南博事件后,各地博物馆纷纷启动自查自纠,紧急收拾烂摊子?
这一猜测看似有道理,但若仔细梳理网传的相关闭馆通知,就不难发现,事实可能并不支持这种推断。
从时间线来看,许多被点名的博物馆,其闭馆公告其实早已发布。以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为例,其临时闭馆通知最早发布于今年11月7日,而南博事件引发广泛关注的起点,则是12月17日澎湃新闻刊发的调查报道。从两者的时间来看,金沙遗址博物馆的临时闭馆在南博事件曝光之前,很难认定其闭馆与南博事件存在关联。
陕西历史博物馆的情况亦是如此。该馆近期发布过两则临时关闭部分展厅的公告:一份是场馆设备更新改造期间参观公告,发布于10月14日,另一份是关于“唐代壁画珍品展”因施工暂时关闭的公告,发布于10月29日。这些安排同样发生在南博事件发酵之前。
搜狐文化进一步对网传截图中涉及的闭馆公告逐一核查后发现,其中绝大多数公告的发布时间都早于12月17日。仅从时间先后关系来看,就基本可以排除“南博事件后,大批博物馆紧急闭馆”的说法。
在这份名单中,只有内蒙古河套文化博物院、保利艺术博物馆、上海博物馆书画展厅、福鼎市博物馆、天津拜石博物馆、鸡泽县博物馆、象山县博物馆和蒲城县博物馆的闭馆公告发布于12月17日之后。
对这8家博物馆的闭馆原因进一步核查后可知,保利艺术博物馆的闭馆原因是元旦放假,该馆往年在元旦期间亦有类似安排,属于例行惯例;其余7家博物馆给出的解释,均为场馆或设备升级、展陈调整及展品更新,这些本就是博物馆日常运营中的常规工作内容。
根据国家文物局发布的《中国博物馆事业发展报告》,截至2024年底,全国备案博物馆数量已达7046家。在如此庞大的基数下,短期内有20余家博物馆因不同原因临时闭馆,并不算是异常现象。此次所谓“大批博物馆开启自查”的说法,更像是南博事件后引发的“阴谋论”。
比起博物馆为什么闭馆,更值得追问的其实是:为何“集体自查自纠”的说法,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流传,并获得相当程度的认同?
答案或许不在这些闭馆公告里,而在南博事件所引发的信任危机。
南京博物院作为首批国家一级博物馆,长期以来都被视为国内博物馆体系中的“优等生”。正因如此,当这样一家博物馆被曝出在藏品管理与流转环节存在严重疑点时,人们的震惊与失望自然更为强烈。
在这样的氛围下,全国各地博物馆的一举一动,都会不自觉地被放到聚光灯下。原本再正常不过的闭馆维修、展陈调整,也很容易被解读为“心虚”或“避风头”。这并非恶意揣测,而是一种典型的信任真空:在高度信息不对称且缺乏透明度的环境中,人们只能通过联想和阴谋论来填补空白。
归根结底,博物馆临时闭馆被质疑,并不在于这些闭馆本身,而是南博事件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如果受捐文物的具体去向能够清晰地被说明,许多猜疑或许根本无从滋生。公众真正关心的,也从来不只是博物馆为何关门,而是相关机构能否把事情讲明白、把责任说清楚。
撰文 | 李俊浩
编辑 | 钱琪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