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疑古而失之,不可信古而失之。
“尧舜禹抹杀论”,由日本史学家白鸟库吉提出,他们不承认中国周代之前的历史,包括夏、商两朝。甲骨文出土后,他们承认了商朝,依旧不承认夏朝。而中国的疑古派形成于“五四运动”之后,以胡适、钱玄同为代表人物,就是受白鸟库吉影响而产生的。他们都是以欧洲文明为中心,来研究中国历史的,《支那通史》中2000年间中国的发展是停滞不前的,他们试图跳出东亚华夏文明的影响,更好的引入西方思想,实现“脱亚入欧”,这是近代疑古派产生的历史背景。他们有一个爱好:年代久远的,只要没有物证,就不予以承认,认为你是不存在的。通俗一点说就是:如果你拿不出能证明你祖先的“身份证”,证明你是你“祖先”的后代;那你的“祖先”就是不存在的,或者说今天的你认错了“祖先”。
而这种带有特殊目的的疑古思潮,并不仅仅产生于近代,古代同样有,而且一定程度上有混淆是非之嫌,姜子牙在清代就是受害者之一。《六韬》又称《太公兵法》,是根据姜子牙与周文王的言行,以对话的形式编写的一部先秦兵书。但纪晓岚认为:《六韬》不是先秦著作,而是隋朝后人杜撰而来的,清朝官方将它定为“伪书”,使其长期蒙受不白之冤,直到山东一座古墓的出土,姜子牙和《六韬》才有了正名的机会。
先说说姜子牙《六韬》被质疑的经过:唐朝及之前的朝代,姜子牙是《六韬》的思想来源,长期为人们所公认;但唐中叶兴起的疑古思潮,到了宋代尘嚣而上,他们认为《六韬》是《隋书.艺文志》初次收录的,而《汉书.艺文志》没有收录,罗泌认为《六韬》是楚汉时期编撰的伪书,但一直存在很大争议;而到了清代,纪晓岚更是认为《六韬》“术浅文陋”,是隋朝士子杜撰出来的,不仅进一步缩短了《六韬》的编写年代,更是由官方将其定为了“伪书”,《六韬》地位一落千丈。
1972年,山东临沂出土的银雀山汉墓中,一号墓和二号墓内的7500多枚竹简格外珍贵,被列为“20世纪100项考古大发现名录”,其中就有《六韬》一书。这座汉墓是西汉初期建造的,而陪葬的《六韬》是墓主人的藏书,这些竹简并不避讳汉高祖刘邦的“邦”字,也不避讳汉文帝刘恒的“恒”字,竹简证明了《六韬》成书于汉代之前,再加上秦朝短命且“焚书”,不会去刻意编撰新书,因此《六韬》属于先秦典籍。
银雀山汉墓中的竹简,有力的粉碎了宋代罗泌,《六韬》编写于楚汉时期的说法;更是将清代的官方“伪书”说法:《六韬》编写于隋朝,抨击的体无完肤。古今之疑古思潮中,他们大多都是抓住某一个不合理的“点”,来野蛮的摧毁整个“面”的,比如:他们认为一本古籍,只要有几个不合理之处,那么整本书都可以全盘否定,这就是所谓的“疑古而失之”,而且这种“不合理”还是未必可以确认的。
古以车战。春秋时郑晋有徒兵,而骑兵盖始于战国之初,曲礼前有车骑,《六韬》言骑战,其书当出于周末。——《困学纪闻》
疑古者认为:《六韬》含有骑兵作战的内容就不合理,骑兵是战国时大规模应用的,而商周两代以步兵、车兵作战为主,所以《六韬》就是后人杜撰的。但殷墟之中,是有马骨单独存在的;而且武王伐纣联合西戎各国,那些游牧部族就是以骑战为主的,他们不具备中原的车战的条件;春秋时期,也有“御马者”的字样记载。
因此疑古者单单凭借一个臆测的论点,无限制扩大其中的矛盾性,来推翻固有典籍记载的行为是不合理的。他们用几个“点”,武断的推翻整个“面”,本就不合理了,更何况他们的“点”还未必合理,这种论断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从质疑《六韬》不是姜子牙的思想及言行,就可以看出疑古思潮的疯狂,先是宋代的楚汉时期编撰说法,再是清朝官方“伪书”认定,又成了隋朝作品。疑古者从来没有客观性的证据,他们是在为怀疑而怀疑,也就是我们怀疑了,你证实不了,那就是不存在的,比如夏朝。但他们过度夸大了意识的主观能动性,而忽略了意识只是客观存在的主观映像。就像人们塑造“牛鬼蛇神”的形象,也只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那一套,意识从未脱离过物质。
个人认为:古籍记载会有偏离事实的部分,但都是反应程度上的夸大或偏离,不存在的东西怎么会有相关记载的产生呢?比如夏朝是一定存在的,最多是《史记》夸大了它的势力范围,疑古者们如果要否认这一记载,他们才需要拿出全面不合理的论证,而不是几个偏离的“点”就能推翻整个“面”。你的祖先没有“身份证”,所以你就没有这个祖先,多么荒诞的说法?应当是疑古者,验明了你和祖先“DNA”不同,才能推翻传统观念才对。殷墟证明了商朝的存在;银雀山汉墓证实了《六韬》的存在,就是现实对疑古者们最好的抨击。
参考资料:
《史记》、《困学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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