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即位后,总结了康熙、雍正两朝为政的经验教训,特别是其父时期吏治看似肃清,一片平静,实际上是面从心非,许多矛盾都潜伏下来了,也留给高宗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特别是卷进政治斗争漩涡中的一些政治错案急待纠正。在解决这类政治上的冤假错案当中,反映出了高宗作为一位封建时代政治家的气魄和胆量,与其祖、父一样,各有侧重点和角度不同而已。
高宗在纠正前朝错案当中,也有例外的情况。例如,发生在雍正七年(1729年)二月的曾静、张熙投书反清案和由此而引发的吕留良案,本来这两起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在案情方面没有异议。但是,当时世宗的处理却令人瞠目结舌。曾静企图策动川陕总督岳钟琪起兵反清,结果,主犯曾静不诛,却诛从犯。据说,曾静的供词牵涉到很多宫中事情,尤其是世宗夺嫡和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丑闻,说明已传布到民间。
世宗不杀曾静师生二人,是让他们当活教材,到民间去肃清影响,宣扬当今皇帝的英明,忏悔自己愚昧无知,上了死鬼吕留良的当。世宗觉得这样做效果会更好,所以告诫后世子孙不要杀他们。殊未料到这样做效果却适得其反,有关的宫廷秘闻广为流传。在父亲世宗刚刚撒手人寰,高宗便急忙下令逮捕曾静、张熙二人,收缴并销毁《大义觉迷录》,并解释说:“然在皇考当日或可姑容,而在朕今日断难曲宥。”至于违背其父遗言,也就顾不得了与曾静、张熙投书反清案的处理相似的,还有高宗即位后立即驱逐宫内的僧道一类人。
为了掩饰其父迷信于炉火修炼之说,他强为辩解说:“圣心深知其非,聊欲试观其术,以为游戏消闲之具,因将张太虚、王定乾等数人置于西苑空闲之地,圣心视之,如俳优人等耳,未曾听其一言,未曾用其一药,且深知其为市井无赖之徒,最好造言生事”。这一番解释,不过是遵循为君讳、为亲讳之传统,有所掩饰而已。以上两件事,不属于纠正前朝错案。但是高宗即位后并不赞成其父生前的一些做法,说明高宗在藩邸时已经洞察时事,很有政治头脑,只是不便表态罢了。
高宗在为政务在“酌中”思想的指导下纠正前朝政治错案,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纠正与夺嫡有关的打击迫害,或受其牵连,殃及池鱼的错案;二是纠正因所谓科甲朋党被打击,包括对读书人的排斥以及以文字细故罪人的错案;三是或以不合时宜或以不驯服,或以莫须有的罪名而被罢斥的错案。高宗既要贯彻他的为政“主中”的方针和思想,又要表明其父的正确,他的所作所为是对其父的继承。
与夺嫡有关而遭打击迫害的涉及面广,不仅有世宗的兄弟如允提、允礽、允祉、允禩、允糖、允袱、允禵及其子孙亲属,还有康熙朝的一些老臣重臣被牵连,如阿灵阿父子、揆叙、鄂伦岱、苏努父子、延信等。事实上,隆科多案、年羹尧案以及査嗣庭试题案、汪景祺《西征随笔》案等,都属于夺嫡案范围,只不过有的是间接被牵连的。他们当中,有的本人被平反,有的是子孙亲属被宽大,有的还被重新封官加爵,不一而足。
高宗处理这些遗留问题,一般都是在乾隆初年即完成了。拖延时间较长的是允禩、允糖案,他们的子孙在乾隆初年即被宽大,归宗复籍,但他们本人却一直到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正月才被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