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

范成大（1126--1193），吴郡人，字至能，晚号石湖居士，绍兴二十四年（1154），擢进士第。成大素有文名，尤工于诗，有《石湖集》行于世；现存笔记六种，其中，《揽辔录》作于宋孝宗乾道六年（1170），逐日记录从泗州（宋、金隆兴和议分界线）至金中都出使经历，极具史料价值。期间，赋绝句七十二首。

《揽辔录》知不足斋丛书

史载：隆兴再讲和，失定受书之礼，上尝悔之。迁成大起居郎，假资政殿大学士，充金祈请国信使。国书专求陵寝，盖泛使也。上面谕受书事，成大乞并载书中，不从。金迎使者慕成大名，至求巾帻効之。至燕山，密草奏，具言受书式，怀之入。初进国书，词气慷慨，金君臣方倾听，成大忽奏曰：“两朝既为叔侄，而受书礼未称，臣有疏。”搢笏出之。金主大骇，曰：“此岂献书处耶？”左右以笏标起之，成大屹不动，必欲书达。既而归馆所，金主遣伴使宣旨取奏。成大之未起也，金庭纷然，太子欲杀成大，越王止之，竟得全节而归。

论曰：成大致书北庭，几于见杀，卒不辱命。俱有古大臣风烈，孔子所谓“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者欤？（《宋史》卷三百八十六　列传第一百四十五）

南宋名臣胡铨《送范至能使金序》赞曰:昔班定远叹不得生入玉门关；李太白入蜀，作《蜀道难》，其词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自今观之，玉门在酒泉郡之西，距中原未远也。蜀道，唐之内郡。而二子已愁蹙若不堪其忧，况使绝域，邈在万里外，道阻且长，不啻身热头疼之阪、斧冰作麋之境，而又有羊肸司宫之忧、子木中甲之虞，而一切不顾，谈笑就车，虽古烈丈夫其能远过也哉！

宋、金以淮河为界

紹熙三年壬子（1192年）冬，陆游罢官闲居山阴，夜读好友范大成《揽辔录》，至“癸卯，过羑河。上有羑里城，四垣俨然，居民林木满其中。过相州市，有秦楼、翠楼、康乐楼、月白风清楼，皆旗亭也。秦楼有胡妇，衣金缕鹅红大袖袍，金缕紫勒帛，褰帘，吴语，云是宗室女，郡守家也。遗黎往往垂涕嗟啧，指使人云：‘此中华佛国人也。’老姬跪拜者尤多。”遂赋诗《夜读范至能揽辔录，言中原父老见使者多挥涕，感其事作绝句》：

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遗老不应如此恨，亦逢汉节解沾衣。（《剑南诗稿》卷二十五）

从陆游所言“中原父老见使者多挥涕”，以及范成大《州桥》南望朱雀门，北望宣德楼，皆旧御道也：州桥南北是天街，父老年年等驾回，忍泪失声询使者，几时真有六军来？”（《石湖居士诗集》卷十二）即知《揽辔录》传本并非足本，与中原父老相见情景仅存十九字。

钱锺书《宋诗选注》评曰：《揽辔录》里写汴梁只说：“民亦久习胡俗，态度嗜好与之俱化”；写相州也只说：“遗黎往往垂涕哇啧，指使人曰：‘此中华佛国人也！’”比范成大出使早一年的楼钥记载说：“都人列观……戴白之老多叹息掩泣，或指副使日：‘此宣和官员也！’”（《攻媿集》卷一百十一《北行日录》上）比范成大出使后三年的韩元吉记载说：“异时使者率畏风埃，避嫌疑，紧闭车内，一语不敢接，岂古之所谓‘觇国’者哉！故自渡淮，虽驻车乞浆，下马盥手，遇小儿妇女，率以言挑之，又使亲故之从行者反复私焉，然后知中原之人怨敌者故在而每恨吾人之不能举也！”（《南涧甲乙稿》卷十六《书〈朔行日记〉后》；据《金史》卷六十一《交聘表》，韩元吉使金在大定十三年，就是乾道九年。）可见断没有“遗老”敢在金国“南京”的大街上拦住宋朝使臣问，为什么宋兵不打回老家来的，然而，也可见范成大诗里确确切切地传达了他们藏在心里的真正愿望。寥寥二十八字里，滤掉渣滓，去掉枝叶，干净直捷地表白其爱国心，来激发家里人的爱国行动，我们读来觉得完全入情入理。韩元吉《南涧甲乙稿》卷六《望灵寿致拜祖莹》：“白马冈前眼渐开，黄龙府外首空回；殷勤父老如相识，只问‘天兵早晚来？’”，和范成大这首诗用意相同。参看唐代刘元鼎《使吐蕃经见纪略》：“户皆唐人，见使者麾盖，夹观。至龙支城，耋老千人拜且泣……言：‘顷从军没于此，今子孙未忍忘唐服，朝廷尚念之乎？兵何日来？’言已皆呜咽。”（《全唐文》卷七百十六）

淳熙十二年（1185），范成大忆及使金，赋《石湖芍药盛开，向北使归，过维扬时，买根栽此，因记旧事二首》：

竹西歌吹荻花秋，遗老垂洟送远游。羌笛夜阑吹出塞，当年如此梦扬州。

万里归程许过家，移将二十四桥花。石湖从此添春色，莫把蒲萄苜蓿夸。

揽辔录

宋乾道六年（1170年）闰五月戊子，范成大被命以资政殿大学士与崇信节度使康谞为奉使大金国信使副。

六月甲子，出国门。

范成大《汴河》汴自泗州以北皆涸，草木生之，土人云：本朝恢复驾回，即河须复开：

指顾枯河五十年，龙舟早晚定疏川？

还京却要东南运，酸枣棠梨莫蓊然。

八月戊年，渡淮，虏遣尚书兵部郎中田彦皋、行侍御史完颜德温为接伴使副，皆带银牌。虏法，出使者必带牌，有金、银木之别。上有女真书“准敕急递”字及阿骨打花押宣差者。所至视三品；朝旨差者视五品。

庚申，过虞姬墓。墓在路左。双石门，出丛草间，往来观者成蹊。

甲子，至南京。虏改为归德府。过雷万春墓，环以小墙，榜曰“忠勇雷公之墓”。西门外，南望有宋王台及张巡、许远庙，世称双庙，睢阳人又谓之双王庙。

范成大《双庙》：

平地孤城寇若林，两公犹解障妖祲。

大梁襟带洪河险，谁遣神州陆地沉。

丙寅，过雍丘县。二十里，过空桑，世传伊尹生于此。一里，过伊尹墓。道右有砖堠石刻云：“汤相伊公之墓”。过陈留县，县有留侯庙。西门外十里孟庄有孟姜女庙。

范成大《宜春苑》：

狐冢獾蹊满路隅，行人犹作御园呼。

连昌尚有花临砌，断肠宜春寸草无。

丁卯，过东御园，即宜春苑也。颓垣荒草而已。二里，至东京，虏改为南京。入新宋门，即朝阳门也，虏改曰宏二门，弥望悉荒墟。入新宋门，即丽景门也，虏改为宾曜门。过大相国寺，倾檐缺吻，无复旧观。横入东御廊门，绝穿桥北驰道，出西御廊门，过交钞处。交钞所者，虏本无钱，惟炀王亮尝一铸正隆钱，绝不多，余悉用中国旧钱，又不欲留钱于河南，故仿中国楮币，于汴京置局造官会，谓之交钞，拟见钱行使，而阴收铜钱，悉运而北，过河即用见钱，不用钞。钞文曰：“南京交钞所，准户部符尚书省批降检会，昨奏南京置局印造一贯至三贯例交钞，许诸人纳钱给钞，河南路官、私作见钱流转。若赴局支取，即时给付，每贯输工墨钱十五文。七年纳换，别给钱，以七十为百。伪造者斩，捕告者赏钱三百千。”前后有户部干当令史、干当官、交钞库使副书押，四围画云鹤为饰焉。入都亭驿歇泊。旧京自城破后，疮痍不复。炀王亮徙居燕山，始以为南都。独崇饰宫阙，比旧加壮丽，民间荒残自若。新城内大抵皆墟，至有犁为田处。旧城内粗有市肆，皆苟活而已。四望时见楼阁峥嵘，皆旧宫观、寺宇，无不颓毁。东京虏改为南京，民亦久习胡俗，态度嗜好与之俱化，男子髠顶，月辄三四髠，不然亦间养余髮，作椎髻于顶上，包以羅巾，号曰蹋鴟，可支数月或几年。村落间多不復巾，蓬辫如鬼，反以为便，最甚者，衣装之类，其制尽为胡矣。自过淮已北皆然，而京师尤甚。惟妇人之服不甚改，而戴冠者绝少，多绾髻，贵人家即用珠珑璁冒之，谓之方髻。

《清明上河图》诸门桥市井已开盛况不再

靖康之难，中原人士播越两浙，无人不具故国故乡之思。周煇《清波别志》卷二载：绍兴初，故老闲坐，必谈京师风物，且喜歌曹元宠“甚时得归京里去”十小阕，听之感慨有流涕者。故其时西北耆旧，谈宣政故事者，为人所重。《清明上河图》，至镂板以行，宜梦华之风行。（邓之诚《东京梦华录》注自序）

南宋史学家徐梦莘，生于北宋钦宗靖康元年（1126)，仕宦几五十年，居闲之日为多，有感于“靖康”之耻，遂发愤研究宋金和战关系，著《三朝北盟会编》二百五十卷，《自序》言：“呜呼！靖康之祸，古未有也。夷狄为中国患久矣！……是皆乘草昧、凌迟之时，未闻以全治盛际遭此，其易且酷也。”欲求究竟，认为“误国首恶罪有在矣”，此其一；“文吏武将望风降走”此其二。

“缙绅草茅，伤时感事，忠愤所激，据所闻见，笔而为之记录者，无虑数百家。然各有所同异．事有疑信，深惧日月浸久，是非混淆，臣子大节，邪正莫辨，一介忠款，湮没不传。”所以把各种歧异记载咸会于一，避免因岁月之推移而致是非混淆，邪正莫辨。（邓广铭影印《三朝北盟会编》序）

绍兴丁卯年（1147），幽兰居士孟元老著成《东京梦华录》，正因“伤时感事，忠愤所激，据所闻见，笔而为之记录。”其自序曰：

仆从先人宦游南北，崇宁癸未（1103）到京师，卜居于州西金梁桥西夹道之南。渐次长立，正当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班白之老，不识干戈。......仆数十年烂赏叠游，莫知厌足。一旦兵火，靖康丙午（1126）之明年，出京南来，避地江左，情绪牢落，渐入桑楡。暗想当年，节物风流，人情和美，但成怅恨。近与亲戚会面，谈及曩昔，后生往往妄生不然。仆恐浸久，论其风俗者，失于事实，诚为可惜，谨省记编次成集，庶几开巻得覩当时之盛。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仆今追念，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目之曰《梦华录》。

袁寒云题签元刻《东京梦华录》

揽辔录

庚午，出驿，循东御廊百七十余间，有面西棂星门，大街直东，出旧景灵，东宫也。过棂星门，侧望端门，旧宣德楼也。虏改为承天门。五门如画，两旁左右升龙门，东至西角楼。转东钥匙头街，御廊对皇城。俱东，出廊可二百间许，过左掖门，至皇城东角楼，廊亦如画。出樊楼街，转土市马行街，出旧封丘门，即安远门也。虏改为玄武门。门西金水河，旧夹城曲江之处。河中卧石礌磈，皆艮岳所遗。过药市桥街、蕃衍宅、龙德宫、撷芳、撷景二园，楼观俱存。撷芳中喜春堂犹岿然，所谓八滴水阁者。使属官吏望者皆陨涕不自禁。胡今以为上林所。过清辉桥，出新封丘门，旧景阳门也，虏改为柔远馆。

壬申，过伏道，有扁鹊墓。墓上有幡竿，人传云四傍土可以为药，或于土中得小圆，黑褐色，以治疾。伏道艾，医家最贵之。十里，即汤阴县。

范成大《羑里城》：

陵谷迁移尚故墟，天盈商罪未蠲除。

古今行客同嗤骂，何止三篇泰誓书。

癸酉，过羑河。河上有羑里城，四垣俨然，居民林木满其中。过相州，市有秦楼、翠楼、康乐楼、月白风清楼，皆旗亭也。秦楼有胡妇，衣金缕鹅红大袖袍，金缕紫勒帛，褰帘，吴语，云是宗室女，郡守家也。遗黎往往垂涕嗟啧，指使人云：“此中华佛国人也。”老姬跪拜者尤多。昼锦堂尚存，虏尝更修饰之。过漳河，入曹操讲武城。周遭十数里。城外有操冢七十二，散在数里间，传云操冢正在古寺中。高翻墓在道旁，碑云：“魏侍中黄钺太尉录尚书事渤海高公墓”翻字飞爵事迹不见于史。

范成大《丛台》：

凭高阅士剑如林，故国风流变古今。

袨服云仍犹左衽，丛台休恨绿芜深。

甲戌，过台城镇。故城延袤数十里，城中有灵台，坡陁。邯郸人春时倾城出祭赵王，歌舞其上。旁有廉颇、蔺相如墓。三十里至邯郸县。墙外居民以长竿磔白犬自尻洞其首。别一竿缚茅浸酒，揭于上，云：“女真人用以祭天禳病。”

范成大《蔺相如墓》在邯郸县南、赵故城之西：

玉节经行虏障深，马头酾酒奠疏林。

兹行璧重身如叶，天日应临慕蔺心。

丙子，过沙河。六十里至柏乡县。县人云：沙河直东有尧山县，古尧山也，尧葬焉，东有放勋庙。

范成大《内丘梨园》园户云：梨至易种，一接变生，可支数十年，吾家园者，犹圣宗太平时所接：

汗后鹅梨爽似冰，花身耐久老犹荣。

园翁指示还三叹，曾共翁身见太平。

乙酉，过良乡县。是日大风，几拔木。接伴使云：“此谓之信风。使人远来，此风先报，使入城。”

丙戌，至燕山城外燕宾馆。燕至毕，与馆伴使副并马行柳堤，缘城过新石桥，中以杈子隔绝。道左边过桥，入丰宜门，即外城门也。过石玉桥，燕石，色如玉，桥上分三道，皆以栏楯隔之，雕刻极工。中为御路，亦拦以杈子。两旁有小亭，中有碑曰“龙津桥”。入宣阳门，金书额，两头有小四角亭，即登门路也。楼下分三门。中门为御路，常阖，皆画龙。两旁门通行，皆画凤。入门，北望其阙。由西御廊下，转西，至会同馆。

范成大《会同馆》：

万里孤臣致命秋，此身何止一沤浮。

提携汉节同生死，休问羝羊解乳不。

范成大入金中都，谒见金世宗完颜雍：

戊子，早入见。上马出馆，复循西御廊，至横道，至东御廊首，转北，循檐行，几二百间。廊分三节，每节一门，路东出第一门通街，第二门通球场，第三门太庙。庙中有楼，将至宫城廊，即东转，又百许间，其西亦有三间，出门，但不知所通何处，望之皆民居。东西廊之中，驰道甚阔，两旁有沟，沟上植柳，两廊屋脊皆覆以青琉璃瓦，宫阙门户即纯用之。驰道之北即端门十一间，曰应天之门，旧尝名通天。亦开两挟，有楼，如左右升龙之制。东西两角楼，每楼次第攒三檐，与挟楼接，极工巧。端门之内，有左、右翔龙门，日华、月华门，前殿曰大安殿，使人入左掖门，直北，循大安殿东廊后壁行，入敷德门，自侧门入，又东北行直东，有殿宇，门曰东宫，墙内亭观甚多。直北面南列三门。中曰集英门，云是故寿康殿母后所居。西曰会通门，自会通东小门，北入承明门，又北则昭庆门。东则集禧门，尚书省在门外。又西则有右嘉会门，四门正相对。入右嘉会门，门有楼，与左嘉会门相对，即大安殿后门之后。至幕次，黑布拂庐，待班有顷，入宣明门，即常朝后殿门也。门内庭中列卫士二百许人，贴金双凤幞头，团花红锦衫，散手立。入仁政门，门盖隔门也。至仁政殿下，大花毡可半庭，中团双凤，两旁各有朵殿。朵殿之上，两高高楼，曰东、西上閤门，两旁悉有帘幙，中有甲士。东西御廊，循檐，各列甲士。东立者，红茸甲，金缠杆枪，黄旗画青龙。西立者，碧茸甲，金缠杆枪，白旗画黄龙。直至殿下皆然。惟立于门下者，皂袍，持弓矢。殿两阶杂立仪物幢节之属，如道士醮坛威仪之类。使人由殿下东行，上东阶，却转南，由露台北行入殿阈，谓之栏子。虏主幞头，红袍玉带，坐七宝榻。背有龙水大屏风，四壁帟幙皆红，绣龙拱斗，皆有绣衣。两槛间，各有大出香金师蛮，地铺礼佛毯，可一殿。两旁玉带金鱼，或金带者，十四五人，相对列立。遥望前后殿屋，崛起处甚多，制度不经，工巧无遗力，所谓穷奢极侈者。炀王亮始营此都，规模多出于孔彦舟，役民夫八十万，兵夫四十万，作治数年，死者不可胜计。地皆古坟冢，悉掘而弃之。虏既蹂躏中原，国之制度，强慕华风，往往不遗余力，而终不近似。虏主既端坐得国，其徒益治文，为以眩饰之。始则大修官制，其历曰大明历。虏本无号，自阿骨打，始有天辅之称。虏宫多内宠，其最贵者有元德、淑丽、温恭、慧明等十妃。臣下亦娶数妻，多少视官品，以先后聘为序。民为一妻。

壬辰，入辞。

癸巳，出馆。

丁巳，至泗州。与送伴田彦皋、完颜德温叙别。

戊午，渡淮矣。

成大出使金国五年之后，于淳熙二年（1175年），调任四川制置使，在成都建筹边楼，嘱陆游撰《筹边楼记》，述及使金：方公在中朝，以洽闻强记，擅名一时。天子有所顾问，近臣皆推公对，莫敢先者。其使虏而归也，尽能道其国礼仪、刑法、职官、宫室、城邑、制度，自幽蓟以出居庸、松亭关，并定襄、五原，以抵灵武、朔方，古今战守离合，得失是非，一皆究见本末，口讲手画，委曲周悉，如言其阈内事。虽虏耆老大人，知之不如是详也。（四库全书荟要集部《渭南文集》卷十八）

附：

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二百四十五引用《揽辔录》三千多字：

宋李心传撰《建炎以来系年要录》涉及《揽辔录》有关文字十二则

（一）卷一百七十五【绍兴二十六年十二月】甲子：金国贺正旦使中奉大夫秘书监兼右谏议大夫梁球、副使定远大将军充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耶律谌入见。球，广军人也。（原注：此据范成大《揽辔录》。）

（二）卷一百七十六【绍兴二十七年二月】是月，金国主亮坐武德殿，召吏部尚书李通、刑部尚书胡励、翰林直学士萧廉，语以朕夜梦至上帝所，殿中人语如婴儿。少顷，有青衣持宣授朕天策上将，令征某国，朕受命。出而上马，见鬼兵无数，朕发一矢射之，众皆喏而应。既觉，声犹在耳。即遣人至厩中，视所乘马，其汗如水，取箭数之，亦亡其一，此异梦也。岂非天假手于朕令取江南乎！通等皆贺，亮戒无泄于。......（原注：“萧廉事迹，以范成大《揽辔录》修入。”）

（三）卷一百七十七【绍兴二十七年八月】是月，金主亮试进士于广乐园，命书画局直长郑子聃杂试举人中。子聃，利州阜俗人，后徙大定。中天德三年进士第，实第三甲第一人。亮尝令赋诗，大见称赏，故有是命。及启封，子聃中第一。于是，躐阶三等，授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原注：“范成大《揽辔录》云：‘郑子聃，字景纯，大定人。杨建中榜第三人。是年试《天锡智勇正万邦赋》，授翼城丞，除书画局直长。贞元三年，亮令再试，复状元及第。是年试《不贵异物民乃足赋》，亮特命为翰林修撰。’以金国翰林直学士赵可所撰子聃墓志考之，名、字、乡里、事迹官位并同，但误以第三甲为第三人及以正隆二年为贞元四年尔。成大出疆不久，而金之公卿侍从馆阁，一一得其履历之详如此，故具载之。”）

（四）卷一百七十九【绍兴二十八年五月】是月，金主亮坐薰风殿，召吏部尚书李通、翰林学士承旨翟永固、左宣徽使敬嗣晖、翰林直学士韩汝嘉四人谋，欲再修汴京而徙居之，为南侵之衅。通嗣晖皆言，此正合天时，亮喜。永固、汝嘉曰：“燕京甫成，帑藏已乏，民力未苏，岂可再营汴邑。江南通好，岁币无阙，遽兴征伐，亦恐师出无名。”亮怒曰：“非汝所知。”挥之使去。于是，皇惧以为不免。既而召翰林应奉文字綦戬讲《汉书》，亮怒稍解，翌日，擢通尚书右丞。嗣晖参知政事，永固因请老，亮许之。戬，胶东人。少被掠。亮特赐及第。（原注：“......綦戬事迹，以范成大《揽辔录》修入”）

（五）卷一百八十【绍兴二十八年十二月】壬子。金国贺正旦使、正奉大夫、工部尚书苏保衡，副使、定远大将军、太子左卫率府率阿克展等入见。保衡，云中人也。（原注：“此据范成大《揽辔录》”）

（六）卷一百八十五【绍兴三十年八月】壬申。......金主亮......令吏部侍郎高怀正等十五人，分路带银牌而出，号曰宣差签军使。......怀正，会陵人也。（原注：“......范成大《揽辔录》称高怀正，大定人。大定即会宁也。”）

（七）卷一百九十三【绍兴三十一年十月】丙寅，浙西马步军副总管李宝，与金人舟师遇于密州胶西县陈家岛，大败之。......金......工部尚书苏保衡......舟未发，亟引去。（原注：“熊克小历云：‘统军苏保衡未发舟，不可获，旋闻自经死。’盖因冯忠嘉海道记所书也。案：按范成大《揽辔录》：‘苏保衡为水军都统。葛王立，除右丞。’则保衡此时不死，忠嘉盖误。”）

（八）卷一百九十四【绍兴三十一年十月】甲午，......金.......威胜统军劝农使耶律阿烈。（原注：“范成大《揽辔录》云：‘耶律劝农使，人往往不知其名。’此据《神麓记》。”）

（九）卷一百九十四【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甲午，......金主亮.......妹婿唐古安礼能文知兵，掌黄头女真。......（原注：“赵甡之遗史：‘亮婿驸马管黄头女真三万人。’按，亮子女尚少，其婿恐未能典军。以范成大《揽辔录》考之，知兵者乃安礼，盖亮妹婿也。”）

（十）卷一百九十四【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戊戌。金国都督府遣人持檄来镇江军议和。初，金主亮既殒，诸军喧嚣不定，户部尚书梁球......访得瓜州所俘成忠郎张真，即遣之南渡。（原注：“赵甡之《遗史》称有梁尚书者，而无其名。按范成大《揽辔录》，称球此时为户部尚书，故知即其人也。”）

（十一）卷一百九十六【绍兴三十二年正月】己丑，......金主褒.......以威胜统军劝农使耶律阿里为平章政事，废参知政事敬嗣晖为庶人。工部尚书苏保衡迁尚书右丞，太府兼权左司郎中魏子平为户部侍郎，大兴尹李天吉为刑部侍郎，修起居注郑子聃复为翰林修撰。（原注：“......耶律阿里已下差除，从范成大《揽辔录》倣赵可文集修入，不得其月日。”）

（十二）卷一百九十九【绍兴三十二年四月】初，金国为契丹耶律窝干所扰，有众数万，渐逼居庸关。金主褒大惧，召同知保州纥石烈志宁为右翼统军以讨之。褒与其下谋，以谓窝干兵势如此，若南宋乘虚袭我，国其危哉！设有所求，当割而与之。既而窝干之众内叛，金国得窝干而戮之，裂其体于燕京、汴京及长安三处。契丹之患既息，其割地归本朝之意亦寝矣。（原注：“此据宋翌《金亮本末》及范成大《揽辔录》参修。”）

作者简介：成小秦，1975年毕业于陕西师大外文系；1980年毕业于爱丁堡大学英文系；先后在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从事翻译及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