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湖州与上海的关系,一个人,不得不提,他便是春申君黄歇。上海“申”城之名因他封地而得,湖州菰城由他迁址而建,他被尊为湖州的开城鼻祖。
公元前248年,随着春申君黄歇受封于江东,金盖山南麓、东苕溪之畔的一片原吴国屯兵的废墟上人声渐起,工匠们扛木垒石,运土夯墙,一座崭新的县城正在成形。因“城面溪泽,菰草弥漫”,故得名“菰城”。
湖州的命运,于这片弥漫的菰草气息中,落下了它的第一笔——湖州的行政建置,便是由此开端。
菰城蓬勃发展的十年,同样也是春申君黄歇最后的十年。
汽车驶离繁华的湖州市区,转入乡间小道,下菰城遗址的轮廓便在不远处显现。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环绕山麓、依势而筑的黄土城墙,至今仍高出地面数米。
“重城屹然,略不聩毁,则知当时工役之兴不苟矣!”清同治《湖州府志》的记载,透露出当年筑城工程的精良。
“你别看现在这里荒草丛生,这里曾是楚国在东南边境的一座军事重镇,是春申君黄歇经营江东、抵御强秦的根据地。”记者偶遇了正在此考察的湖州学院副院长刘正武,他为我们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春申君驻兵于此后,疏浚苕溪、扩大垦殖,将农业技术、冶炼技术引入吴地,促成太湖流域从‘地广人稀’渐变为‘鱼米之乡’的关键转折。”
下菰城遗址鸟瞰
菰城以水筑城、因水成型,城外东苕溪蜿蜒而过、直通太湖,既造就了“水道连兵甲,菰城锁东南”的军事优势,更奠定了“开渎立仓,以富江东”的民生根基。
这座城池的兴衰,可以说与春申君的最后的人生轨迹紧密交织:公元前248年,菰城随春申君新封于江东而兴起;公元前238年,因黄歇遇刺而骤然式微;公元前223年,伴随着秦始皇灭楚而没落。菰城蓬勃发展的十年,同样也是春申君黄歇最后的十年。
下菰城遗址
回望历史,这位权臣在菰城的苦心经营,不仅为垂暮的楚国续写了数十年的国运,更开启了吴越之地的文明进程。这一地方性治理所产生的涟漪,贯穿了随后秦汉两代的东南开拓,为后世中国经济重心的南移奠定基石。
刘正武告诉记者,不同于春秋时期单纯的军事占领,春申君通过菰城,将行政管理系统深入曾经的吴越腹地,通过编户齐民、推广农具、兴修水利等系统化建设,使江东之地真正融入华夏文明体系。
“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呼吸着历史的气息。”
相传此地因水泽中盛产“菰”(即茭白)而得名,同样因此得名的,还有其附近的“菰城村”。菰城村老支书陈新龙告诉记者,“我们都知道,春申君在这里待过,传闻他身旁还有一位名为沈扶济的随从,我们这姓沈的,说不定和他还有点关系呢!”
菰城村中的云巢古道
这份历史认同也在转化为自觉的文物保护行动。陈新龙分享了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下菰城后方的明代陆家父子墓道两侧,曾发生过石像生盗掘事件,在追查工作一度陷入僵局时,村民们自发行动起来,在茶馆留心打听,联络周边村镇排查,最终成功追回文物。
“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呼吸着历史的气息。”陈新龙感慨道,“保护文物,更是保护我们民族的根基啊。”正是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保护意识,让下菰城成为江南地区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先秦遗址。
轨道上的长三角,重塑“一小时生活圈”,将湖州与上海紧密联系在一起。
东苕溪畔,菰城村内,一家名为宿·悦集的民宿露台上,几位上海游客正眺望远方,“从这里能看到吴沈门码头,不远处就是下菰城遗址、古梅花观和金盖山古道……”工作人员热情介绍,“自从沪苏湖高铁开通,上海来的客人明显多了。”
这一变化,源自2024年12月26日沪苏湖高铁的正式通车。这条从位于闵行的上海虹桥站出发,途经江苏省苏州市,接入浙江省湖州市湖州站,线路全长164公里,全程仅需55分钟左右,打破了两地长期存在的时间壁垒。
作为长三角高铁网中唯一一次性贯通江浙沪的铁路项目,沪苏湖铁路不仅拉近了湖州与上海的时空距离,更彻底改变了市民的生活半径。“去上海更方便了,车次更多、时间更短、票价也更合理。”这成为许多湖州市民的共同感受。
对企业而言,高铁带来的更是效率与机遇。湖州易碳新材料有限公司董事长褚君表示:“高铁开通后,我们与客户的对接更快捷,产品迭代和市场拓展的节奏也同步加快。”
沪苏湖高铁通车首日
湖州与上海,自古便人文相亲、经济相融。历史上,湖商在上海滩叱咤风云,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十六铺码头、圆明讲堂、大世界、百乐门舞厅……这些耳熟能详的上海地标都与这一批湖州商人有关,而笋档船、湖丝船、石料船频繁穿梭两地之间,更是链接起寻常百姓的衣食住行。
2025年是沪苏湖高铁开通后,湖州全面接轨大上海、深度融入长三角首启之年。它的意义,远不止于便捷通勤,它更推动着人员、资金、技术等关键要素的高效流动,为打造“轨道上的长三角”提供关键支撑,持续赋能区域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
湖州与上海的羁绊,除了 “一个人” ,更有 “一条江” 。为什么会有“菰申同源”的说法?其中究竟藏着怎样的渊源?且听下文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