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7月,中共中央决定在庐山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旨在纠正此前工作中的左倾错误。黄克诚,时任中央书记处书记和解放军总参谋长,最初并不在参会名单上。但彭德怀刚从国外回来,身体疲惫,收到会议通知后,他希望让黄克诚代替自己参会。
黄克诚对彭德怀表示:老总,这次会议是毛主席主持的政治局扩大会议,您是政治局委员,怎么能不去呢?还是让我留下来值班,您去参加会议吧。彭德怀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上了庐山。7月14日,他在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后,形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党中央决定从8月2日至8月16日继续在庐山召开党的八届八中全会,要求中央委员和中央候补委员赶赴庐山参加会议。7月17日早上,黄克诚也赶往庐山。 黄克诚到达庐山后,首先见了彭德怀。彭德怀给他看了自己写给毛泽东的信,黄克诚看后说道:信里提的意见我支持,但信的写法不合适,你这么做干什么呢?彭德怀回答说:当时的情况很严重,会议上没有人敢说尖锐的话,我只能通过写信引起重视。 黄克诚叹了口气:彭总,你总是感情用事。你和主席共事多年,感情深厚,这些话为什么不直接和主席面对面谈呢,非要写信? 7月18日,黄克诚先去拜访了李先念,两人交流了对大跃进期间一些做法的看法,认为许多决策过于极端。随后,他又拜访了谭震林。得知黄先去拜访了李先念后,谭震林心中不悦,认为黄克诚已经受到李先念的影响,两人因此发生了争论。谭震林在争论中无法说服黄克诚,情急之下,他说道:你得知道,我们找你上山是为了搬救兵,想让你支持我们。 黄克诚回应道:那你就想错了,我不是你的救兵,我是反兵。这句话看似无心,却成了后来的反党证据。7月19日,在小组讨论会上,黄克诚支持了彭德怀的观点。他说:检查缺点能帮助我们进步,不会让我们倒退。毛主席教育我们,要经常扫地洗脸,检讨自己的缺点,我们就能变得更健康,更有干劲。 他还列举了自己在湖南邵阳调研的事实,提出了大跃进存在的三大问题:一是过高估计了农业生产的成绩;二是资源分配失衡;三是1959年计划指标过大。最后,黄克诚指出:现在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就是只讲成绩,不讲缺点。缺点不可怕,怕的是不敢指出。 他的这番话在当时无疑需要极大的勇气,许多参会人员都用眼色示意他停止发言,但黄克诚依然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7月23日,毛泽东发表了长篇讲话,猛烈批评了彭德怀和黄克诚等人。他表示:党内有些同志在历史的大风浪中就没有坚定立场,站不稳,表现出资产阶级的动摇性、泄气性、悲观性。他们虽然不是右派,但自己把自己推向了右派的边缘。 对于毛泽东的批评,黄克诚感到非常震惊和不解。他在自述中写道:主席的讲话像一记耳光,大家都感到震惊。我心情沉重,思考不通,彭德怀更是负担沉重,我们两人甚至都吃不下晚饭。 虽然两人住在同一栋楼里,但却避免了交流。 为了拉拢黄克诚,毛泽东在7月30日专门约他谈话。毛泽东首先问他:你和彭德怀的观点基本一致,我听说你们有‘父子关系’?黄克诚回答:我和彭德怀观点相近,只是在这次庐山会议上意见一致。过去我和他有过很多争论,我们的关系一直是正常的,谈不上父子关系。 毛泽东继续谈论解放战争中的四平保卫战。在1946年四平保卫战中,毛泽东命令林彪坚守四平。尽管最后我军撤退,但仍给国民党造成了极大损失。 黄克诚接着说:四平保卫战开始时我们攻击敌军还可以,但后来在敌人集结重兵时,我们应该撤退,而不是固守。毛泽东反问:四平保卫战打错了吗?黄克诚坚决表示:即使是您决定的,也依然是错误的。毛泽东无奈地长叹:那就让历史去评判吧。 这次谈话中,毛泽东显然希望黄克诚站到自己这一边,但黄克诚深知顺从能换来高官,拒绝则意味着失去一切。尽管如此,他依然选择了拒绝。 8月16日,中共八届八中全会闭幕,宣布了对黄克诚的处理决定:撤销了他担任中央书记处书记和解放军总参谋长的职务,仅保留了中央委员身份。曾有提醒黄克诚,只要与彭德怀划清界限,他就能自保,但黄克诚坚定地说:落井下石也得有石头,可我一块石头都没有,我决不会去诬陷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