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6月的一天,陈云乘坐专列抵达了上海。 这一次,陈云来上海并不是为了观光或走亲访友,而是来进行调研。当天,他没有住进上海方面安排的招待所,而是选择住到了舅舅家附近一位农民廖开弟的家里。第二天一早,陈云在廖开弟家简单吃过早餐后,没有休息片刻,就带着一名工作人员出门了。 当时的大上海,气候宜人,市民安居乐业。陈云和工作人员转了一圈,走遍了几个地方,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正当陈云感到一筹莫展时,街角一间小店里传来了一声卖冰棒的吆喝:棒冰、棒冰,两分钱一碗。 陈云感到疑惑:冰棒不都是按根卖的吗?大上海怎么会按碗卖?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于是,他决定进一步调查。
陈云是北方人,小时候每到夏天,镇子上的小商店里就会有冰棒卖,通常是上午冰棒按根出售。那时没有冰箱,冰棒的保鲜条件差,到了下午,未能卖出去的冰棒开始融化,商店的工作人员会把这些融化的冰棒降价卖掉。快关店时,冰棒已经完全融化,店员会将融化的冰水按碗出售。有时一分钱可以买一碗,有时甚至一分钱能买两碗,感觉相当实惠。 但这时已经是大上午,天气虽然炎热,但冰棒怎么会全融化呢?陈云心中不禁一阵担忧,难道是……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决定向冰棒店员询问清楚。 陈云上前询问:冰棒通常是按根卖的,怎么今天按碗卖? 店员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冰棒的箱子。陈云走上前看了一眼,发现箱子里原本应该是冰棒的东西,已经完全融化成了冰水。 这些是冰棍,放到店里早就变成了冰水了。如果不按碗卖,根本卖不完。店员苦着脸解释道。看到陈云他们穿着干净,店员又接着说:看你们像是外地来的吧,这么热的天,买一碗冰水解解暑吧,才两分钱一碗,便宜得很。 陈云他们只好坐下来,每人喝了一碗冰水,顿时感到凉爽不少,但心里却因为这碗冰水感到有些堵得慌。陈云决定从这碗冰水开始,进一步调查事情的真相。 陈云看到不远处有一家生产冰棒的工厂,于是决定前去了解一下,看看这些冰棒都卖到了哪里。生产厂的销售经理一开始以为是冰棒质量出了问题,因此不肯透露任何信息。直到陈云说明来意,经理才透露,原来这是县里规定的:他们厂生产的冰棒不能直接在本地销售,必须通过供销部门统一采购,按区域分配。由于冰棒经过了这些层层转手和分配,再加上缺乏必要的保温措施,到达乡镇的小商店时,冰棒早已融化。 既然冰棒的销售是这样一层层转交,那其他商品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经过进一步调查,陈云发现情况确实如此。从米面油蛋肉到活禽活鱼,所有商品都要先调拨到上海市,再由市政府统一分配到各个县区,县区再分发到下一级的商店。然而,这种统一分配的方式并没有问题,但地方部门实施了一刀切,缺乏实际考虑。米面油这些干货即便放置较长时间也没问题,但活禽活鱼经过这么一圈流转,几乎不可能保持活力,最终只能以死鱼死禽的状态进入市场。 陈云在调查中发现,市场上几乎看不到活鱼,全是死鱼。而另一个令他更为担忧的问题是母猪死亡率过高。虽然中央政策鼓励农民养猪,但上海青浦的政策执行却严重走样。青浦的政策是以公社集中养殖为主,开始时农民家的猪都被公社收购,统一饲养。然而,其中很多母猪养了一段时间后,纷纷死于病痛。 为什么母猪在农民手中养得好好的,一到了集体养殖就会生病死亡呢? 通过调查,陈云总结出三点原因:一是饲养员人手不足,公社的养殖员要照看几百头猪,喂养不及时,卫生和防疫条件差;二是饲养员的责任心不强,认为是集体的猪,养得好坏与个人无关,养殖上存在敷衍现象;三是许多母猪怀孕了,需要更多的照顾,而在粗放的养殖环境下,很难生存。 发现了这些问题,陈云决定采取措施解决。回到北京后,他把调研结果认真整理成了一份万字报告,并直接找到了上海市的相关领导,批评了这种死板的做法,提出了改进意见。 正是因为陈云在工作中善于抓住细节,发现并解决了这些与民生密切相关的问题。最终,上海市场上的冰棒恢复了按根出售,活鱼重新出现在市场上,而关于母猪饲养的问题也得到了有效的解决。 这就是陈云,他在工作中注重细节,善于从平凡的事物中发现问题并加以解决。陈云的务实作风,值得每一位后人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