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17—18世纪,新英格兰的劳动人口增长,经历了哪些阶段?首先,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需要知道,劳动力的商品化趋势加强,劳动力交易收入在家庭总收入中的比重增加。市场经济的扩展,伴随着殖民地劳动力流动性的加强。在农村社区,年轻人通过为他人劳动,增加家庭收入和积累个人财产。例如,“对于那些只有一个或不完整的小农场的人来说,劳动力作为一种可出售的商品意义更为突出。”
也就是说,劳动力交易所获得的收入支持了一个家庭的生存和发展。然而,“劳动力交易不仅是穷人或无地者向大农场流动,而且拥有大量土地的富人有时也会出雇自己及其儿子,去犁地、运送肥料或干其他农活。”所以,劳动力交易成为一种普遍的增加收入的方式。
另据估计,在整个殖民地时期,新英格兰“从事海上运输业的劳动力可能占劳动力总数的5%—10%,比农业之外的任何一个部门人数都要多。”这些劳动者的工作专业性强,他们主要依靠工资收入供养自己和家人日益增长的消费需求。最后,妇女及儿童加入到商业化生产的劳动力大军当中。例如,17世纪后半期,波士顿各阶层的妇女具有重要的市场地位。她们的工作范围已经不再局限于家庭,而是日益参与到各种市场交易之中。
其中,一些寡妇和已婚妇女在街上游荡,寻求与其他商贩的产品交易;还有一些妇女开办店铺,以自己或丈夫的名义开办货栈;也有部分妇女从事加工业。
勤劳革命与消费革命
到1755年,许多妇女成为工资劳动者,从事农场工作和传统上由男性主导的职业,如裁缝和制衣等,从而实现家庭之外的就业和财政上的更加独立。通过这些方式,她们直接赚取各种制成品或现金收入。另外,孩童在殖民地经济生产中也发挥着一定的作用。
一些男孩子长到10多岁时,就要和父母一起下田劳动或放牧;女孩子则在家里帮助母亲做家务或是打理园子。一些家庭还会把子女送到其他殖民者家里,以减轻家庭负担。这些外送的孩童,雇主许诺给予其更好的教育,并提供衣服和食物等。有些家庭,男孩多于女孩,可能会把后代送到情况相反的家庭从事必要的工作。这些孩童劳动力,无论是在自家还是外送,都增加了单位家庭的劳动量,增加了家庭收入。
总之,勤劳革命与消费革命互为促进,是经济商业化的两个不同侧面。因为殖民者通过上述各种方式增加了家庭收入,有更多的货币购买新的消费品,因而推动消费革命的扩展。反之,消费革命推动殖民地各个行业、各个阶层的人口扩大商业化的生产,因而推动殖民地经济增长。
正如德国学者维尔纳·桑巴特对这种经济现象的概括:“在很多情况下,为资本主义打开大门,并使之渗透到各行各业的,恰恰是消费的增长。”所以,新英格兰的经济商业化正是由于消费革命和勤劳革命的共同作用才得以快速地推进。更进一步讲,新英格兰殖民者日益沉浸在一个丰富的商品世界当中,他们对各种进口商品的消费追求,成为一种在物质世界中寻求生活的意义和标榜身份的必然途径,外在的服饰、装饰彰显着他们的“世界性”,并最终促使他们重新审视自我的内心世界。
经济商业化的驱动及运作机制
新英格兰经济商业化受到多种因素或机制的驱动。第一,人口增长,一方面扩大了消费市场,反向刺激经济的增长,另一方面为多样化的商业经济增长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劳动力资源。
第二,清教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从最初教会对经济活动的严密控制逐渐成为殖民地居民参与各种经济活动的指导思想。第三,受重商主义的影响,殖民地各级政府发挥了重要的经济功能;与此同时,经济自由主义日益成为殖民地经济的主流意识形态。第四,货币、信贷体系的发展,都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经济商业化的扩展和深入。
人口增长
新英格兰殖民地人口增长大体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620—1642年,人口增长主要依赖移民的不断涌入。尽管移民总量不如其他殖民地显著,但人口的年龄和性别结构较为合理,这为人口自然增长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第二阶段是1642—1700年,虽然外来移民减少,但人口的自然增长迅速,人口“同质性”成为典型特征,完成由移民社会向本地人社会的转变。第三阶段是1700年到美国革命前,新一波的移民潮和自然增长共同推动人口的增长。17世纪后半期,自然增长是新英格兰人口增长的主因。1642年以后,受内战的影响,英国向新英格兰的移民基本结束。在整个17世纪,英国移民到该地区的人口,总共不超过39000人,同比移民到加勒比地区的有222500人,到北美南部殖民地的有116000人。
同时,由于新英格兰没有大宗经济作物可供出口,因此其不需要或很难支持一种非自由的劳动力雇佣体系。所以,到1700年,该地只有不到2%的奴隶人口,同比弗吉尼亚为13%,西印度群岛则高达78%。
同样,契约劳工在总人口中的比例也不超过5%。而且,一些殖民地政府出于保持宗教同质性的目的,严格限制外来人口进入当地。例如,马萨诸塞殖民地政府规定:“没有许可,任何人不得雇佣他人作为仆人超过1年,除非是成为家庭成员;没有许可,任何人不能进入殖民地,无论是从海上还是从陆上。”该规定在17世纪大部分时间里得到执行,甚至不惜采用威逼、迫害等手段迫使其他教派的人口远离他们的殖民地。
例如,1656年,马萨诸塞殖民地制定法律,限制贵格会的教徒进入该地。任何人将贵格会的信徒带入该地都将面临100英镑的处罚,或者关进监狱直到付清罚款。
普利茅斯、康涅狄格的纽黑文和罗得岛也都效法马萨诸塞殖民地的做法,严格阻止贵格会教徒进入他们的殖民地。实际上,17世纪后半期,外迁人口远多于迁入人口。
1680年,马萨诸塞总督提到:“这些年没有殖民者到来。”尽管外来移民持续减少,但凭借着移民潮期间合理的人口结构和良好物质条件,使得人口实现快速的自然增长。到1676年,马萨诸塞殖民地的总人口达到12万人,1.3万个家庭,1.6万名武装人员,其中波士顿有1500个家庭,加上新罕布什尔、缅因共有15万人。到本世纪末,新英格兰已经完全是一个由英国移民后代构成的本地人社会。
到独立战争前夕,马萨诸塞殖民地的人口达到40万,新罕布什尔和康涅狄格两个殖民地的总人口为8万。罗得岛在1730—1760年间,人口增长了3倍,到1790年时,人口近69000人。人口的快速增长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首先,新英格兰男女普遍早婚,提高了人口的出生率。因为人口性别比例平衡,年轻男女很容易找到配偶。17世纪前半期,男性平均初婚年龄为25—26岁,女性为22—23岁,都比英国同期平均初婚年龄提前2岁。结婚年龄的提前意味着更高的人口出生率。
据当时一位英国观察家称:“与英国相比,新英格兰的人口出生率是英国的两倍,该地妇女产后身体恢复的速度比英国妇女更快,可以更快地积聚能量和体力。”人口出生率的提高是人口自然增长速度加快的重要基础。所以,该时期,新英格兰人口年均自然增长率为2.3%,同比南部殖民地的人口年均自然增长率为-2.3%。到17世纪后半期,男女的平均初婚年龄进一步降低。
例如,1650—1675年间,普利茅斯女性的平均初婚年龄为21.3岁,1675—1700年间为22.3岁;1640-1690年间,马萨诸塞戴德镇女性的平均初婚年龄为22.5岁;而安多佛的女性平均初婚年龄介于18—22.7岁之间。因此,妇女一生中会生育7个子女,一些妇女生育10个或更多。
到18世纪,一些建立较早的市镇,人口密度大幅提高,很多父亲难以向所有子女分配足够的土地,导致很多年轻人离开家乡,外出谋生,因而更早地成家立业。其次,人口死亡率较低,平均预期寿命较长。新英格兰的气候条件比欧洲大陆更为健康,分散的居住模式也减少了流行疾病的扩散和传播的机率,而且疟疾和其他热带病菌难以在严寒的气候下存活。同时,该地居民的饮食结构比较合理,肉类供应丰富,许多家庭都饲养家畜,并且森林和河流提供了大量的肉食来源。
结语
总的来说,在殖民地的大部分时候,战争较少,这为人口增长创造了良好的和平环境。这与欧洲大陆国家形成鲜明对比,较好的物质条件和生存环境降低了人口的死亡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