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皇帝历来崇尚道家,到北宋末年宋徽宗在位时,更是达到登峰造极的阶段。宋徽宗身为皇帝,为了表示对道家的尊崇之意,居然给自己上了个“道君皇帝”的称号。他还在各地和汴梁城中,大肆兴建道观,并下诏搜访道家书籍经典,并亲自写出《御注道德经》等著作,可谓是尽心竭力。
北宋有个著名的道士,名叫刘混康,号“华阳先生”。他历经宋神宗、宋哲宗、宋徽宗三朝,道法渊深,名满天下,被世人视为得道高人。宋徽宗继位之初,子嗣艰难,后宫妃嫔迟迟没给他孕育出皇子,忧心如焚,于是求教于刘混康。刘混康受到皇帝如此宠信,自然不遗余力,要为徽宗皇帝解除这个烦恼。
《艮岳记》记载,刘混康向宋徽宗献上一计:“京城东北隅,地协堪舆,但形势稍下,倘少增高之,则皇嗣繁衍矣。”意思是说,京师城池的东北角,地势偏低。如果能想办法抬高那里的地势,皇家后裔将会十分繁盛。京师东北角地形高低,居然关系到皇帝的子孙繁衍,今天看来这种说法未免荒诞不经,但宋徽宗深信不疑。
宋徽宗当即命人召集工匠民夫,“培其冈阜”,采运土石,在京师东北角大兴土木,想把那里的地势垫高。宋徽宗是有名的艺术家皇帝,凡事讲求美轮美奂,精致美观,于是在那里兴建数座大型假山,围绕假山再营建起楼台园林,这就是有名的“艮岳”皇家园林。
皇帝修建一座假山园林,无可厚非,历朝历代皇帝多有此举。问题是宋徽宗是个艺术家,审美标准异乎寻常的高。营建假山园林所需的奇石和花木,普通平凡之物根本不入眼。于是他下诏各地,大肆在民间搜寻奇石与珍奇花木,为了满足一己之私,不惜血本,不惜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终于酿成了臭名昭著的“花石纲”惨祸。
在盛产奇石与奇花异草的苏杭一带,成立“造作局”与“应奉局”等机构,专门负责搜刮寻觅民间的奇石花木。成批的花木奇石,被装船北上,千里奔波运往汴梁,称为花石纲。为了掠夺花石,各地酷吏不择手段,为了移出一株古树不惜拆毁房舍,为了运输便利不惜拆毁桥梁等等令人瞠目结舌的行径,已成为司空见惯之事。为了供应花石纲船队,民间承担沉重的赋税劳役。
在花石纲为祸最烈的东南一带,民间苦不堪言,民怨沸腾。《宋史》记载,花石纲“流毒州县者达二十年”。江南青溪县遭受花石纲骚扰最为严重,宣和二年,大英雄方腊揭竿而起,带领不堪重负的贫民扯旗造反,义军如烈火燎原,席卷东南半壁,接连攻克数十个州县,甚至一度进占重镇杭州。宋徽宗闻讯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祸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江浙苏杭一带,历来是宋朝传统的财赋钱粮重地,却在方腊大军的扫荡突袭、官军的往来征剿中,遭受到严重摧残,锦绣繁华的富庶之地沦为血火疆场,严重动摇了北宋的统治根基,原先国富民强的北宋,此后日趋衰弱,仅仅数年之后,北宋就在靖康之变中灭亡了。宋徽宗兴建“艮岳”园林,也被视为毁灭北宋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