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东线战场,志愿军第42军接到的命令是:在黄草岭、赴战岭阻击敌人。
黄草岭位于长白山脉南麓的长金津湖地区,海拔在1千至2千米之间,大小山峰纵横绵亘、从林密布,蜿蜒于峡谷地带的公路长达40余公里。
总的来说,是兵家必争之地。
按照战前部署,第42军的两个师必须在敌人之前赶到这里。
但当时志愿军距离黄草岭400多公里,而且为了防止被美国侦察机发现,只能在晚上行军,一天最多走六七十公里。
仅靠两条腿前进的第42军,能够赶在敌人之前,抢占黄草岭吗?
一个战士回忆当时的情景,说道:
“我们的吴瑞林军长想了一个点子——用两辆汽车载着副市长、侦查队和一台电台,并命令他们说「你们白天晚上都不能停,有飞机炸你也不要管,你们就先往前冲,首先联络上人民军!」”
副师长出去不远,就碰上了朝鲜人民军。
他自称是朝鲜黄草岭的守备司令,说我们有一位首长要见一见。
副市长肖剑飞同志就跟着他 坐着吉普车往回走20里路,到了古土里,一个大山沟里。在一间民房里,他看到一个人坐在炕上。
此人正是朝鲜人民军的二号人物,副主席次帅崔庸健。
1922年,崔庸健曾流亡到中国,就读于云南陆军讲武堂。
1925年出任黄埔军校的区队长,并参加了广州起义。后担任过东北抗日联军第七军军长职务,1948年八月回国。
时年50岁的崔庸健正在养伤。
崔:先头部队到哪了?
副市长:先头部队走了三天,到了满浦,离这还有200多里路,后续主力正在采取强行军向东线急进。
崔:不行啊,美军在咸兴都是机械化部队,又离得不远,如果他们抢先占领阵地就麻烦了!
于是,崔庸健马上通知金少将,让他动员当地的党政军民,马上抽20辆卡车,把先头部队抢进阵地去。
一位老兵回忆:
“我们四连连长姓盖,这个人很能打仗的,他也很精,他听说有汽车来了,就没管营长的命令,让战士上车,结果我们四连就赶紧上车了。”
20辆严重超载的卡车,在蜿蜒的山间公路上急速驶向黄草岭。
10月24日夜,第42军379团2营顺利抵达黄草岭地区的烟台峰、松茸洞、龙水洞一线,并于10月25日拂晓进入阻击阵地。
战士们在极度疲劳中立刻开始修筑简易工事。
山上的工事还没挖好,就看着载满韩国军队的汽车停在公路边上,韩军大摇大摆的往山上爬。
他们要占制高点,但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怎么也算不到,中国人来了!
在敌人离我军阵地仅有十余米的地方,第370团2营4连的机枪射手朱丕克,打响了黄草岭阻击战的第一枪。
一场残酷的阻击战也在10月25日这一天拉开了序幕。
两天后,第42军主力,124师和126师以每夜步行45至60公里的强行军全部到达。
第370团二营四连守卫的796.5阵地是黄草岭的南大门,也是敌军前进与后撤的咽喉所在。
战士们打红了眼,怒吼着:“山可烧,石可碎,阵地绝不可丢!”有些战士大腿打断了,坚决不下火线;有的肚子中了枪,就拿绷带扎上,不让肠子流出来,坚持战斗。
密集炮火的封锁,加上朝鲜北部气温的骤降,战至第三天,四连的战士们已经面临弹尽粮绝的境地了。
一位老兵描述道:“我们没饭吃,就在阵地上吃土豆。零下三四十度,土豆冻得都成冰块子了,根本没办法吃。我当时拿了土豆捧在手里,用嘴哈气,哈化了一层,啃一层。”
最终,第370团二营四连坚守阵地三天两夜,杀伤敌人250名,全连阵亡14人,受伤26人,以极小的代价赢取了胜利。
战后,四连被志愿军总部授予“黄草岭英雄连”的光荣称号。
坚守在赴战岭前沿阵地的第376团三连将南朝鲜军的一个团打垮,歼敌524人。
在标高890米的烟台峰阵地上,第371团四连也遭到美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一个团的猛烈进攻。
激战七个昼夜后,连长、指导员和班长、排长相继阵亡,200多人的连队只剩下六名战士及卫生员、通信员、司号员等共19人。
在最危急的时刻,司号员张群生挺身而出:“我代理连长,大家跟我来,人在阵地在!”
他将所有弹药集中起来平均分配,每人只有五六发子弹和一两颗手榴弹。他提议,子弹不够,就用石头拼!
之后,美军又向烟台峰冲锋,大大小小的石头开始顺着主峰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
夜幕降临后,主峰上传出阵阵号声,传递着英勇而悲壮的信息——烟台峰还在我们手上!
经过八个昼夜的激战,烟台峰阵地前,美军丢下200多具尸体,而371团四连仅剩17人的阵地岿然不动。
战后,第371团四连被授予“烟台峰英雄连”的称号,张群生荣立一等功。
黄草岭成了联合国军的伤心岭,志愿军的英雄岭。在13个昼夜的阻击战中,美王牌军陆战第一师共伤亡2000余人,损失坦克、装甲车百余辆,各种火炮80多门。
11月6日晚,随着西线反击作战的结束,第42军圆满完成了防御任务,于11月7日凌晨撤出黄草岭,转移至柳潭里一带组织防御,准备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