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余年》的原著中,藤子京的结局并非如电视剧所描绘的那般悲惨,他并没有在街头被程巨树所杀,而是在西湖边上安度晚年,手持拐杖,悠闲地听着范闲时而唱歌,时而调侃他。范闲甚至开玩笑地唱道:“庆历四年春,藤子京坐在街头,未曾开言,他心已惨,暗想那伯府的小公子,竟何等容颜?”这种场景,与电视剧中藤子京的凄惨死法形成鲜明对比,或许是电视剧改编时为了致敬北宋名臣滕宗谅(字子京)而做出的名字更改。范闲的心中显然对于这种改动并不感到满意,原著中他甚至有过更加风趣的想法:“你这厮太不长进,打死不肯做官,只愿赖在府中。如果你去做个州郡长官,怎么着也得把那个地方改名为巴陵,岂不是能写出一篇不小的文章?”这种话语,正显现了范闲那种对于旧有权力的讽刺与自嘲。
《岳阳楼记》中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让许多人都记住了滕子京和范仲淹的伟大事迹。滕宗谅,历史上确有其人,而关于庆帝的身份,众说纷纭。有的认为他是李世民,有的认为他可能是南朝宋的武帝刘裕,甚至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庆帝其实是来自未来的文明重启者。从历史的视角来看,这种对人物性格和历史情节的重叠和反复也许并不那么奇怪,许多帝王的影像早已在历史中形成。范闲在面对庆帝遗物和遗书时,可能深有感触,这也使他对自己“弑父”的行为始终无法释怀——庆帝留下的遗言仅仅四个字:“朕没有错!”
这四个字,实际上是在叶轻眉写给庆帝的一封信的末尾,虽然连范闲自己也不理解庆帝为何将这封信视为无上的宝物。而作为庆帝的亲生儿子,范闲实际上并非“穿越者”,而是亲自承载了父母遗志的“弑父者”。他与五竹和范若若一同,策划并杀害了那个曾经寄予厚望、亲手培养自己的父亲庆帝。尽管范闲拥有现代记忆,他所生活的却依然是封建社会,且从行为上来看,似乎并未完全脱离这个时代的价值观——他后来的婚姻关系便是明显的例子。范闲多次“入乡随俗”,娶妻纳妾,甚至与不同的妻子有了多个孩子。这种生活方式,无疑符合古代一夫多妻的封建制度,而非现代社会的思想体系。
在这样的背景下,庆帝作为封建君主的行事方式,似乎也可以理解,甚至更加具有可辩性。庆帝所犯的“三大罪行”——杀害叶轻眉、陈萍萍,以及试图杀害范闲,无论如何都能在历史的长河中找到类似的例子。即使在其他朝代,像明太祖朱元璋和清朝的体制变革,也曾采取类似的“废宰相”举措,以此确保皇权的集中与稳定。此外,纵容儿子争权、培养接班人,也一直是历代帝王的惯用手段,唐太宗李世民和康熙皇帝玄烨都曾在这方面有所建树。
庆帝所做的所有选择,似乎都能够找出一定的合理性。作为一位深知自己寿命将尽的帝王,他无疑希望为自己的王朝选出一位真正的接班人。范闲,尽管身为儿子,始终没有表现出继承帝位的意愿,相反,他更愿意做一位权臣。为此,庆帝才将注意力转向了其他的子嗣,希望在他们之间磨练出适合继位的“狼性”。对于范闲,庆帝似乎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他虽然曾通过陈萍萍的黑骑策划过一次刺杀皇后的计划,却未能预料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与无奈。对于范闲的“叛逆”,庆帝并未毫不犹豫地做出绝决的反应,而是默默地为他担忧着,甚至在临终时还表现出了某种悲凉的情感。
虽然庆帝在历史上的“罪行”一直备受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整个封建社会中,作为一位拥有强大权力和智慧的君主,确实做出了许多历史性的决策。范闲,尽管受过“现代记忆”的影响,但他毕竟生活在一个早已被历史淬炼的时代,这使得他对庆帝的种种行为,或许能从另一个角度,找到更加深刻的理解。最后,范闲不得不承认,在这场父子之间的较量中,他从未真正将庆帝当做“亲爹”,而是以“穿越者”的身份,置身事外。
在范闲的眼中,庆帝的真正遗言,或许并不是简单的“朕没有错”,而是对一个在权力与亲情之间挣扎的父亲的深刻写照。庆帝的悲凉与孤独,或许才是这段父子关系背后最为沉重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