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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
zhihu.com/question/1925971524780816228
01
有些话就是政治口号,听听就得了,不能认真。
认真你就傻了。
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实际上皇帝只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太平年月,天子圣明,当然皇帝有神圣性。
等到乱世,什么朕,狗角朕!打你两拳你又能如何?
周天子等到衰败的时候,也被逼的没钱花,周赧王欠债很多,无法偿还,被债主逼得躲在一座高台上,这就是“债台高筑”的来历。
他咋不说天下都是他的,你把债给免了吧?
秦朝之后,皇帝名义上权力更大了。
但实际上,一大半历史都是乱世,皇帝死于非命的时间更多。
命都保不住,还说什么天下都是他的。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那你说盛世呢?
盛世的皇帝都聪明的很,知道名义上天下是他的,实际上,天下是统治阶级的,皇帝只是名义上的老大,他要负责分配利益。
宋朝文彦博就直接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我国古代皇帝拥有天下,其实你可以把他当成一种公有制,皇帝名义上有所有权,士大夫,老百姓有控制权、收益权。
谁的股份大,要看皇帝的手段和当时的情景。
就像现在的股份制公司,董事长名义上最大,实际上他是不是大股东都难说。
清朝的皇帝,统治基础是满族军事集团,所以可以不依靠汉族士大夫集团进行统治,你看他权力很大,实际上开始的时候有八王议政制度,满洲军事贵族对皇权是有限制的。
到后期满人战斗力不行了,皇帝也不得不跟汉族士大夫合作。
再看看国外的,日本的天皇,日本天皇名义上是神,其实就是傀儡,相当于挂名的法人代表。
实权在幕府里。
02
细讲下
反问下~如果天下是皇帝的,它为什么要设立外库,把自己的钱存到户部,让官员来卡自己脖子?
等皇帝要用钱了,户部尚书来句,国库的钱赈灾了、买战马了、发军饷了,全用完了,皇帝只能干瞪眼。
把钱全存到宫里内侍代管的内库,完全不用走程序,想用多少拿多少,难道不香吗?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并非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
天下是皇帝老儿一人的这号口,仅存在于名义上,不然皇帝就不该叫天子,该叫天王老子了。
朱元璋当初就是这么干的,明朝建立后,要饭出身的他压根没想设立什么外库让子孙继续看人眼色,自己的钱当然要自己管,内库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大明中央财政的唯一库藏,彻底贯彻了“公私一体”的理念。
直到大明首位幼主朱祁镇登基后,太仓库、常盈库等才依次建立,国家财政开始走向多元。
现代人喜欢引用《诗经·小雅·北山》里的:“溥天之下, 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来说明古人在政治经济领域如何专制,试图证明古代天下间的事物皆归属于天子拥有的私有财富。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
偕偕士子,朝夕从事。
王事靡监,忧我父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
嘉我未老,鲜我方将。
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国事。
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
或栖迟偃仰,或工事鞅掌。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
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但是你读了全诗就能发现,这明明是讲天下的财富是公共的,天下人都是平等的,后面甚至还加上了作者作为下级公务员的抱怨之词:“大夫不均, 我从事独贤”是说大夫派差不公平, 作者希望真正作到百姓劳役均平。
登上高高的北山,
我把枸杞来采摘。身强力壮的士子,从早到晚忙不停。君王差事无休止,心中忧伤念父母。苍天之下的土地,没有不属于君王。四海之内的臣民,都是君王的臣仆。大夫派差不公平,派我差事真辛苦。四匹公马不停跑,差事多得没有完。夸我年壮未衰老,说我身强力又壮。还说我的精力旺,可以办事走四方。有人安闲地休息,有人为公尽全力。有人终日床上躺,有人奔走不停息。有人辛苦不知叫,有人劳累多忧愁。有人优游又安闲,有人公事太繁忙。有人享乐沉于酒,有人忧心怕遭祸。有人信口夸夸谈,
有人无事不动手。
按照周人“君权天授”的观念,天下的产权是上天的,天子只有管理权和使用权。
而且就连这,也在册封诸侯时一次性地消费掉了,土地和子民再也收不回来。
天命是双刃剑,它既赋予权力,也给与责任。现在流行一种“君权论”,认为中国古代的君王就是权力无边。
比如谭嗣同有一句话“两千年中国皆秦政也”。
你仔细想想这句话是很可怕的,因为如果两千年中国都是秦政的话,那么你每天出门看到的都是一车一车的胳膊,一车一车的腿。
秦朝肉刑用得很厉害,随便在路上倒灰的人就要被弃市,你想想秦朝是怎么过的,所以才会13年而亡。
只有君权和君职加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古代封建社会。
现在开公司的都知道,公司的钱是公司的钱,自己的钱是自己的钱,财产混同是要承担无限责任的。
官僚们也乐得限制皇帝的高消费,毕竟封建社会农业经济每年的盈余就那么一点,皇帝多占了,他们就得少拿,况且皇帝要是大肆挥霍了,回旋镖说不定马上就会到来,快饿死的灾民和入侵的游牧民族可不会听你说书。
儒家也向来将君主私藏财富视为道德污点,天子要以天下为家,那么他便不得私敛财物,更不得挥霍无度,君主的日常用度,也非一家私事,而是公事,需要接受政府的管制。
皇帝的内库能截取多少财政收入,是皇帝这个大股东与王公大臣这些小股东博弈后的结果,全看皇帝本人是否强势。
一旦皇帝搞钱把触手伸得太长,大臣大儒们就会群起PUA他。
孔子曰“国君不畜聚敛之臣”,孟子斥“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为失道,朱熹说“(君主)凡饮食、酒浆、衣服、次舍、器用、财贿与夫宦官、宫妾之政,无一不领于冢宰,使其左右前后,一动一静,无不制以有司之法,而无纤芥之隙、瞬息之顷,得以隐其毫发之私。”
像汉成帝这样“置私田于民间,畜私奴车马于北宫”,就被大臣批评为“弃万乘之至贵,乐家人之贱事”。
显然在灵帝的心目中,身为皇帝的他明白自己并非“富有四海”“天下为家”,国家并不属于他的,而只有这些被特别“聚为私藏”的财富、田宅才是属于他的。
唐德宗“假军兴之名,而厚赋以实私藏”,就被陆贽批判,说他建立内库的直接目的是“奉人主私欲”,错误地以为钱财“贮之内府,方为己有”,而“不知王者之体,天下为家”,因而“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辱万乘以效匹夫之藏”。
宋孝宗也被朱熹批评说,“天子则际天之所覆,极地之所载,莫非己分而所有,今以不能胜其 一念之邪,而至于有私心,不能正其家人近习之故而至于有私人,以私心用私人,则不能无私费,于是内 损经费之入,外纳羡余之献,而至于有私财。陛下上为皇天所子,全付所覆,使其无有私而不公之处,其所以与我者亦不细也。乃不能充其大,而自为割裂以狭小之,使天下万事之弊莫不由此而出”。认为皇帝受皇天所托付,本来应该富有天下,把天之所覆、地之所载的一切事物都视为“己分而所有”,而孝宗却因为有私心而另外聚敛私财,“自为割裂以狭小之”。
以敛财而闻名的万历皇帝,在大臣眼里更是与盗贼无异,巡抚李三才激烈地批评他对百姓“休戚不关,威力是凭,劫夺之已耳,斩刈之已耳,孤人之子,寡人之妻, 拆人之产,掘人之墓,即在敌国仇人,犹所不忍”云云。户科给事中田大益也说他“掩聪明之质,而甘蹈贪愚暴乱之行者,止为家计耳。不知家之盈者,国必丧”。
哪怕是清朝的慈禧太后要用户部国库的钱修园子,一样要走程序,一样有可能被驳回。
不得不说,有标题疑问的现代人思维比古人还“封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