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代铜人中,还有一种动辄能见的品种,那就是少女舞动罗带绣球,在绣球边,还存在着一只小狗。俗称妇人戏犬。现在看来,说妇人是委屈她了,应该是少女、也就是北地所称的阳歌之类才是。
辽代印文:生(女性钮)
孙家潭藏品
辽代印文:李(女性钮)
石宏斌藏品
图11 “李”字女性人物钮押
图12“李”字女性人物钮押
辽代 绣球戏犬铜人
徐开宏藏品
辽代 绣球戏犬铜人
老赵藏品
辽代 绣球戏犬铜人(局部)
私人藏品
此类少女绣球戏犬,具备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已经不是标准的抛球乐运动的状态,因为一旦进入竞技状态,不但要显示标准的捧球站立,仰面抛球等的运动动作,也需要面对竞技的要求,需要结带束扎,而不能如此自由生活化地穿戴。而且活动的展开也在特定的筵席环境之中,而在目前所见的各类文本中,并无狗狗之类动物的要素介入。
可见此类少女与狗的造型视觉要素,就算其源头依然可能是与抛球乐存在关联,或者也是一种经由唐代杨贵妃猧子要素发韧之后,经过改良融合之后的新生妇女生活情景主题的独立版本了。
唐代周昉《簪花仕女图》
从绣球在生活中的风俗存在,北宋柳永有《抛球乐》一词描绘了清明时节,宫廷女性玩耍千秋,戏彩球罗绶的风情。《抛球乐》云:
晓来天气浓淡,微雨轻洒。近清明,风絮巷陌,烟草池塘,尽堪图画。艳杏暖、妆脸匀开,弱柳困、宫腰低亚。是处丽质盈盈,巧笑嬉嬉,手簇秋千架。戏彩球罗绶,金鸡芥羽,少年驰骋,芳郊绿野。占断五陵游,奏脆管、繁弦声和雅。向名园深处,争泥画轮,竞羁宝马。
取次罗列杯盘,就芳树、绿阴红影下。舞婆娑,歌宛转,仿佛莺娇燕姹。寸珠片玉,争似此、浓欢无价。任他美酒,十千一斗,饮竭仍解金貂贳。恣幕天席地,陶陶尽醉太平,且乐唐虞景化。须信艳阳天,看未足、已觉莺花谢。对绿蚁翠蛾,怎忍轻舍。
其实,秋千、蹴鞠主要是北方地区寒食节的活动,但是到了唐代,寒食节、上巳节与清明节已经合流,所以,少女在这种综合节日中,边秋千,边戏耍带罗带的彩球,也正是对辽代铜人中少女绣球戏犬主题的一次解读与关联,因为在这样的氛围中,少女不必顾及筵席之间抛球的某种竞技的规范性,而可以带上狗狗,一起欢笑而无所顾忌了。但是诗歌中对罗带绣球游戏设置了一个宫廷的外在条件。
私人藏品
大家可以关注,少女持绣球戏犬造型中的生活化是很显著的,上图中也是同时期的持绣球童子造型,但是大家可以明显看到他身穿交叉结扎的便于动作的服饰痕迹,可见本人对于进入活动有十分认真的准备,而少女绣球戏犬铜人中,大家看到的,只是宽衣散服,欢笑戏犬,并不一本正经。
自然,这种妇人猧子的艺术图像,在辽代铜人中也并非个案,同样具有非常生动的生活气息,比如下图铜人所示:
辽代妇人戏犬铜人 老赵藏品
到了下图中,辽代妇女不仅与狗同在,而且还与绣球同框,这与辽代铜人中的妇人戏绣球——少女戏犬完全契合对榫。
壁画“侍女图” 大同辽代壁画
那么,从一种特定活动的蹴鞠、抛球乐,到宫廷生活习俗中的戏犬乃至其他,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逻辑转化呢?其中包含了社会欲望的转型、多样的祈愿的怎样的融合路径呢?蹴的鞠,抛的球又有怎样的象征隐喻呢?请听下回分解。
关于蹴鞠历史文化艺术图像演变,且听下回继续分解。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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