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一只蝴蝶在巴西扇动翅膀,可能会引发美国德克萨斯的一场龙卷风。虽然道光皇帝没听过这句话,但他深刻理解其中的道理。他虽然意识到任何一个小行动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要反腐,毕竟火烧眉毛的事情不能不管。
道光二十三年正月,62岁的道光皇帝开始了惯例的国库盘点。几天后,户部上报给他国库存银1268万两,道光对此十分满意。虽然这数字比康熙和乾隆时期少,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算是不错了。要知道,在上一年,由于《南京条约》的签订,清政府不得不向英法支付赔款2000多万西班牙银元,这相当于1470万两白银,差不多是清朝一年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而国库还能保持超过一千万两的存银,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然而,定郡王载诠和武英殿大学士潘世恩联合上奏,指出国库的存银数字只是账面上的,实际情况远比这个数字要差,甚至今年的赔款都可能无法支付。道光皇帝一听,显然不相信,立即命令刑部尚书惟勤核查此事。经过核查,结果让道光大吃一惊,实际亏空竟然高达925万两,剩余的存银不到三百万两。对此,震怒的道光决定开展他在位期间规模最大的一次反腐行动,誓要清查那些盗窃国库的大老鼠。 道光指派定郡王载诠和刑部尚书惟勤共同负责此案,立即动手。调查显示,国库的存银根本不如账面上的那样,而实际存银只有292万两,与账面上的存银差距超过925万两,亏空占比高达80%以上。问题出在哪里呢?原来,银子被一些长期从事库房工作的库丁们盗走了。这些库丁的祖辈从康熙年间开始就在国库工作,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偷银手艺,已经形成了一种近乎家传的技术。这些库丁通过蚂蚁搬家式的偷盗,将国库的银子悄悄搬走。事实上,偷盗国库并不新鲜,早在道光十二年,类似的盗贼行为就曾被发现。但这次若不是因为《南京条约》赔款的压力,问题可能并没有这么严重。 库丁们有两种常见的偷盗方式:第一种是谷道藏银,他们将银子塞进体内,用猪脂肪包裹,并用松骨药物帮助夹紧,每次最多可带80两银子。随着年纪增大,这个方法变得不太可行,因此库丁们发明了第二种偷银手段——茶壶偷银。在北京寒冷的冬天,库丁们往茶壶里注水,然后将银子放进去,待水结冰后,便将茶壶带出库门,通过检查时银子已经被冰封在其中。这些方法每月可以偷走好几百两银子。经过多年积累,国库的银子被悄悄挪走了,甚至钦差大臣也无法有效查出银库中究竟还有多少银子。 道光看到详细的报告后简直气愤至极,他决定严厉追查此事,责令定郡王载诠、大学士穆彰阿、大学士敬征等组成专案组,彻底查清盗窃案件,并要求所有被盗的银子必须上缴。问题是,很多盗贼偷的银子数额较小,但时间长了积累的金额就非常庞大。大部分偷走的银子早已被挥霍一空,根本没有什么银两能够归还给朝廷。 因此,道光在二十三年三月发布命令,要求从嘉庆五年到道光二十三年期间,所有与银库相关的官员必须为国库亏空承担责任,按照责任的大小赔偿银子。具体标准是,查库御史每月赔偿1200两,库官每月赔500两,钦差大臣每查一次库,罚款6000两。也就是说,如果官员能够按时补上银子,就能免于死刑。 此时,刑部郎中景瑞成的父亲吉郎阿,曾是嘉庆年间户部银库员外郎,因涉案已经去世,债务只能由景瑞来偿还。景瑞的年俸仅为80两,按罚款比例,他应赔偿43200两,但即便每月偿还1200两,景瑞也根本无力支付这些债务,最终不得不入狱。后来,景瑞的儿子惠征不得不变卖家产替父偿债,但即便如此,还是无法全额归还亏欠的款项。最终,朝廷并未彻底追缴所有欠款,收回来的银子仅有284万两,相较于925万两的亏空,差距依然很大。更为棘手的是,这些偷银的库丁和涉案官员中,许多人已经成为了朝廷的重要人物。道光皇帝虽然愤怒,但并不能一一追究所有人的责任,最终只能从宽处理,有些人得以幸免,而景瑞成和他的家族则成为了此次反腐运动的替罪羊。 咸丰元年,朝廷开始选拔秀女入宫,次年二月,惠征的女儿叶赫那拉氏·兰儿成功入选,成为了咸丰帝的兰贵人。惠征一家从此命运发生了大转折,而这位兰贵人后来成为了慈禧太后。如果当初道光不进行反腐、没抄家,也许历史就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