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的一生充满了坚韧与不屈,即便在晚年身体愈发衰弱、眼睛几乎失明的情况下,他依然拒绝屈服。在他被弹劾三次、被朝廷压制到极点时,他依然咬牙坚持,直到写完那篇遗折。虽然他没有死在疆场,但他的一生却像是死在了战场上。这篇文章讲述的,就是他那个不愿认输的生命终结。 **病骨未坠,老将再请命**
1883年,左宗棠已年过七十,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肺病缠身,左眼彻底失明,右眼也昏花不清。在这年,他依然坐镇福州,处理越南的危机。由于法军频繁出现在北越,局势紧张,朝廷内部围绕是否出兵展开了激烈争论。面对朝廷的分歧,左宗棠不等召见,主动提出亲自出征。他并非仅是形式上请命,而是准备亲自前往前线督战,哪怕身体虚弱,依然不愿退缩。 虽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左宗棠仍坚持每天与幕僚讨论战图、兵备、港防,他亲自绘制防线并指挥部署。尽管他的身体不断恶化,早晨痰中带血,夜晚咳喘不止,但他依旧不服药,只是用细管通气,继续伏案批文。他的身边人都知道,他并不是不想休息,而是咬紧牙关、不允许自己停下来。 **上折之后,清廷回复模糊** 左宗棠提交的请命遭遇了清廷的模糊回应,朝廷同意加强防务,但拒绝主动出兵,这是第二次他遭到这样的答复。第一次是收复新疆时,战局接近尾声,朝廷不愿再动干戈;这次也一样,朝廷害怕局势升级,宁愿选择保守。 左宗棠深知,他已经被排除在前线之外,只能继续在福建布防。他调兵到宁德和长乐,修缮炮台,设立军需调度处,尽力将工作做到极致。尽管没有实际的指挥权,他仍然每日以布防者的身份,尽力保证防务。病情在长时间的压抑中逐渐恶化,他写战报时,需要助手按住纸,手指已经难以稳定,但他从未提过疲惫或疼痛——他说的只是:笔还拿得住。 **冬天,左宗棠越发虚弱** 这年冬天,福建的潮湿天气让左宗棠的身体状况更为严重。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曾停下。在朝廷没有给予他更多支持时,他却更加坚定地推动局势发展。他不畏被架空,唯恐的是,战争胜利了,和约却失败。他记得当年收复新疆时自己亲自带棺出征,而如今,他已做好了如果收不回越南,就不活的决心。 **愤怒与断臂式咯血** 1885年6月9日,福建潮热的空气让左宗棠几乎无法忍受。清晨,他站在书房的窗前,手里拿着京报,脸上满是震惊和失望。那一天,正式签订了《中法新约》,越南脱离了中国的宗主权,割地赔款,外交失利,这一切都写进了历史。当他手中的报纸微微颤抖时,他明白,这不仅是越南的失落,意味着中国的边疆将面临更大的威胁。纸张被他愤怒地撕开,浓痰混着鲜血喷出,打湿了桌面。他几乎跌倒,但他依然忍住,强忍着身体的剧痛,继续用颤抖的双手准备写遗折。 **遗折的最后一笔** 这一次,咯血比以往更为严重。左宗棠的脸色如纸般苍白,嘴角带着鲜血。他试图坚持,摇晃着身子坐回书案前,准备写下遗折。笔未稳,他的手指微微抖动,眼睛也越来越模糊,但他依然执意写下去。他想要留下这一段历史,回顾一生的峥嵘岁月,回忆自己从文人到武将的蜕变。他写道,伏念臣以一介书生,直到写到不能瞑目时,他停顿了许久。尽管眼睛看不清纸面,他依然希望写下自己心中的最后一份忠诚。 **遗折呈上,命令不容拒绝**写到最后,左宗棠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写下了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这句话。他放下笔后,像摊软了的泥土一样塌在椅背里,眼神却依然坚毅,仿佛在说:还有机会。接着,他闭目小憩,嘴角带着血,呼吸变得愈加微弱。凌晨时,他醒来,轻声说道:遗折呈上去。这不仅仅是一个请求,而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命令。 **三次弹劾,冷箭刺入骨髓** 左宗棠的生命不仅仅是受到病痛折磨,更是在朝廷中的冷箭下受到重创。晚年的三次弹劾,背后无不是权力斗争的结果,而非因为失职。他一直以直率的个性闻名,在军营中,这种性格叫干练,但在官场上,却成了锋芒毕露。他得罪了很多大员,而他也没有刻意避免这些冲突。第一次弹劾发生在新疆平定后的第二年,他请求拨款支援边防,却被批越职擅权。第二次弹劾发生在福建,他举荐旧部曾纪泽为洋务外使,结果却被指控朋党营私。最后一次,是因为他不经意间提到慈安太后的突然死亡,这一语被解读为对朝廷的质疑,导致他遭到严厉的弹劾。 **最后出征,死在队伍上** 1885年9月,福州下了整整一周的雨。左宗棠身体愈加虚弱,但他依然固执地要求出征。他的家人以为他是在说梦话,但他每天重复着出队的话。虽然行动艰难,几乎连坐起来都困难,但最终他仍然坚持自己要亲自出征。他强忍着痛苦,坐上轿子,穿过福州的街道。雨水不断地淌入轿中,但他的脸上依旧坚毅。他记得岛屿的形状,记得基隆、淡水的名字。他反复叮嘱修港、建防线,直至最后,他的生命也在这出征途中终结。雨水和泪水混合,随着他的死去,他像是一口老钟,停在了最后一刻。 清晨,朝廷接到他的遗折,慈禧沉默了许久,最终下旨赐谥文襄。他的葬礼和三千两治丧金也如数到位。他的墓碑上写着:汉业唐规西陲永固,秦川陇道塞柳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