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某个酒馆里,一个名叫德米特里的酒友,喝了些伏特加后,拍着桌子,鼻子通红地问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问过,父亲问过,甚至祖父也曾问过。在西伯利亚冰原上驾驶乌拉尔卡车的司机也曾提起过,圣彼得堡研究历史的教授同样也疑惑过。“为什么?”他指着酒馆墙上的一张发黄的亚洲地图,手指停在乌拉尔山以东,那片漆黑的广袤土地上。“你们,中国人,”他语气带着些许酒意,“几千年那么强盛,汉朝、唐朝、明朝……那么厉害,怎么从来没把触角伸向北边?这块土地,距离你们家门口那么近!”
在科维克塔的一个气田,一台巨大的挖掘机正在工作,破开了冻土层,撕开了时间封存的痕迹。这时,一个叫叶尔马克的哥萨克,脸上长满浓密的胡须,眼中闪烁着像狼一样的光芒。他带着几百号人,划着破船,穿越了西伯利亚。沙皇给了他一个口头承诺。 叶尔马克给沙皇写信时提到:“毛皮。”哥萨克探险者挥刀一砍,剥下了在雪地上奔跑的动物的皮毛。他们向前推进,逐步发现了隐藏在土地里的铁、铜和金子。沙皇的地图逐渐向东扩展。 与此同时,一位明朝的老官僚,戴着乌纱帽,手持毛笔,旁边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张古老的地图。长城在图上像一条细长的蚯蚓,而蚯蚓的北边,是一片空白,写着“苦寒”二字。 一位从长城外的斥候回来,跪在地上,嘴唇干裂,艰难地报告:“大人,往北三百里,连草都不生,树木也无法生长。再往北,土地坚硬,犁头都快崩裂了。带来的军粮,半个月就吃光了,连马鞍都被马给咬掉了。”老官僚拿起笔,迅速在奏折上写道:“北伐大军班师回朝,粮草不济。” 翻开下一页,永乐大帝朱棣的朱批上写着:五次北伐,打到今天的外蒙古就不得不撤退。几十万大军的粮草车队从北京城一直延伸到草原,一旦再向北推进,补给线便彻底断了。 在那片冻土层上,年平均气温低于-5℃,严寒时节长得让人无法忍受,土地常年冻得像铁一样坚硬。一个中原的农民,带着铁犁和种子,面对着这片如同铁疙瘩般的土地,几乎是绝望地坐了下来,抱着锄头流泪。如果要在这里驻军,粮食需要从千里之外的关内运送;如果要在这里设县衙,派去的官员也找不到税收来源。 汉朝时期,张骞通西域,深入帕米尔高原,但从未将目光投向北方。丝绸之路绕过塔克拉玛干沙漠,向西延伸,而未曾越过更北的边界。 1689年,尼布楚,清朝军队在雅克萨战役中获得了胜利,领队的是索额图,背后有康熙帝的支持。 俄国的使者心里紧张不已。索额图展开地图,手指在贝加尔湖上轻轻划过,湖的东边归大清,而湖西及以北的广袤土地,则属于俄国。 索额图的袖子里夹着前线的密报,内容写道:“地面贫瘠,几乎没有人烟,驻军将会消耗巨大。”康熙帝在紫禁城用朱砂笔批示:“得不偿失”。 《尼布楚条约》的边界线就这样画了出来。三百年后的北京,调度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线,延伸穿越西伯利亚、蒙古,直插中国腹地。 一位戴着安全帽的中国工程师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点,对旁边的俄罗斯同事说:“伊尔库茨克,科维克塔,气压正常。天然气已经顺利进入蒙古国。”旁边的俄罗斯工程师谢尔盖笑了笑,他的祖父当年在西伯利亚挖土豆,那时土豆硬得像石头一样。现在,这片冻土虽然不能产粮食,但却有丰富的天然气资源。每秒钟,数百万立方米的天然气正通过钢铁管道向南流动,提供给河北的暖气、上海的写字楼,甚至广东工厂的塑料制品生产原料。 根据一份银行报告,到2025年,中俄之间的能源贸易结算将有80%以本币进行,俄罗斯出售天然气给中国,收取人民币,而中国则用人民币购买天然气。在俄罗斯远东的工地上,标识牌上写着中文。中国资本正在涌入西伯利亚,修路、建厂、建港口,总投资额已超过万亿卢布。在这片黑暗的西伯利亚夜空下,一条钢铁巨龙正在低沉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