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美国过去一百年的全球战略,很多人都会说:他们最大的失误,就是高估了苏联。 这句话只对了一部分。 更为致命、更让今天的美国精英们后悔的错误是——他们低估了中国,甚至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1. **世纪误判:把终极BOSS当成了新手村小怪** 回到上世纪后半叶,在华盛顿的战略沙盘上,苏联被视为必须动用全力对抗的红色巨兽。强大的核武库、庞大的装甲师,还有那套让西方忧虑的意识形态,构成了他们的威胁。 为此,美国发起了史诗般的星球大战式对抗,投入大量资源进行军备竞赛、太空争夺和地缘围堵,目的是摧毁苏联。 从最终结果看,他们确实成功了。1991年,苏联解体,红旗落下,美国成为了全球唯一的超级大国。 在那个历史节点,任何美国战略家都会认为,这笔交易是非常值得的。他们精准地评估了苏联的威胁,并采取了正确的应对策略——甚至聪明地拉拢了中国,利用中国的劳动力和市场潜力,成为压垮苏联经济体系的重要力量。 然而今天回过头看,他们虽然赢得了冷战,但却可能正在输掉更大的战争。 因为所有这些精明的计算,都基于一个致命的误判:他们以为一旦打败了苏联代表的共产主义,就能永久消除对西方秩序的挑战。 他们没有意识到,正是他们引入的那个一贫如洗的中国,才是未来的规则改变者。 2. **历史盲区:傲慢的盎格鲁-撒克逊视角看不懂中华文明** 美国至今无法理解,他们曾用超过一百年的时间,坐拥两洋的地理优势,利用两次世界大战获得的利益,吸纳全球顶尖的人才和资本,才稳稳坐上了世界的头把交椅。 但为什么中国,这个在2000年时GDP还不及美国零头的国家,曾经被认为是轻松应付的对手,能在短短二十年内成长为一个在几乎所有领域都能与美国抗衡的超级大国? 这种认知的裂痕,源自深植于美国骨子里的傲慢。盎格鲁-撒克逊式的线性思维,无法理解中华文明的韧性和潜力。 他们不明白,吃苦耐劳只是中国最表面的一部分,真正的内核是强大的学习能力、深远的战略智慧以及一旦抓住机会就能爆发的惊人追赶速度。 日本曾多次给美国上过震撼教育课。 第一次是在太平洋战场:这个小小的岛国,凭什么能建造出如此多的航母,并一度给美国海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第二次是在经济战场:二战后几乎被打垮的日本,凭什么在短短三十年内,迅速崛起,并差点把美国经济搞翻,迫使美国不得不在《广场协议》上签字? 日本,尽管只是从中华文明中学到了组织纪律、集体主义和奋斗精神的皮毛,却两次让美国感到震惊和棘手。 那么,如果中华文明的主体真正觉醒,并找到了正确的发展道路,能爆发出什么样的能量? 美国当年在战略评估时,完全忽视了这个文明变量。他们以为引入的是一个廉价劳动力,而没想到他们引进的是一个未来的全球领导者。 3. **核心失误:赢了主义,却输给了问题** 如今,美国的主流舆论开始反思,他们低估了中国。但更深层次的反思应该是:他们误判了世界矛盾的本质。 当年,他们认为世界问题的核心是主义之争,即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的对抗。他们认为,只要打败了苏联这个共产主义的代表,历史就能结束。 但事实并非如此。 世界问题的核心,实际上一直是发展问题和分配问题,也可以说,是**阶级问题**。 美国的衰退根源,正是其内部阶级的极度分化,资本的无限膨胀对国家机器的侵蚀。财富向上集中,中产阶级的崩塌,社会矛盾激化,才是导致国家动摇的症结所在。 上世纪中叶,正是共产主义思潮直面了分配不公的问题,提出了不同的解决方案,这才使得共产主义在全球范围内迅速传播,甚至渗透到美国本土。 美国之所以能够成功,正是因为它通过外部冷战转移了内部矛盾,并利用消费主义和信贷泡沫暂时麻醉了阶级问题。同时,它成功分化了中苏,将中国纳入了全球化的分工体系,看似彻底解决了主义的威胁。 然而,美国并没有解决内部的根本问题,它反而培养了中国成为了全球唯一拥有全产业链、能够将经济实力高效转化为科技、军事和外交影响力的全能型选手。4. **假如时间重来:美国唯一正确的选择,是提前二十年脱钩** 如果让美国重新审视战略,他们对付苏联的方式也许不会改变。但最关键的一步,必须彻底改变。 那就是:1991年苏联解体后,**对中国劳动力红利的利用,最多只能持续十年**。 美国应当在2005年之前,最好是在2008年之前,果断启动与中国的体系性脱钩。 他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产业链和资本转向东南亚或其他地区,像当年扶植日韩一样,培育一个能替代中国的世界工厂2.0。 绝对不可以让中国在这宝贵的二十年中,完成从低端制造到高端创新,从技术跟随到创新引领,从区域大国到全球大国的蜕变。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资本的逐利本性使它无法摆脱中国这片高效且配套完善的土地。美国政客的短视和内部党派争斗,也让他们无法执行如此艰难的战略转型。 因此,我们看到了今天的局面:美国在焦虑中强行脱钩,却屡屡受挫;而中国已经深深嵌入全球经济,并拥有强大的内生动力。 结语: 美国的战略失误,不在于战术层面,而在于哲学和历史层面。他们用评估一个国家的标准去评估一个文明。他们用解决意识形态对抗的方法去应对文明竞争力兴替的问题。 他们赢得了上一场战争,但却为下一场更为根本、更为宏大的竞争,培养了最强大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