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汉朝盐铁官营,究竟是国与民争利的弊政,还是富国利民的良策?
迪丽瓦拉
2025-07-16 23: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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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封建王朝的统治,其核心是维护剥削阶级的利益,其所推行的各项政策也都遵从了这一思想,因而许多在最初起到过富国利民作用的良策,随着统治阶级与底层民众矛盾的激化,逐渐演变为整个王朝发展的枷锁,加速动摇其统治,汉代盐铁官营制度更是其中的典型。

作为百姓生存劳作的必需资源,盐铁的控制权就一直掌握在统治者手中,在汉初更是发展为官方垄断经济,一度为当时经济发展,以及对外作战立下汗马功劳,但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随着损公肥私现象的加重,此制度逐渐成为加深社会矛盾,推动抑商政策发展的元凶之一,严重阻碍了古代中国商品经济的发展。

一、加强中央集权的自然选择

秦朝建立了华夏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尽管国祚只有短短十几年,却开启了中原大地统一政权的先河,深刻影响了后世各朝的更迭,其中汉朝作为结束秦末战乱的封建王朝,将自秦以来的中央集权思想进一步继承与发展,从生产资源分配上加强专制统治,盐铁官营制度也是在此种需求下应运而生。

“立国须有盐,无盐不立国”,盐作为最普通却最重要的生存资源,是百姓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存在,与如今成熟平价的盐业不同,古代“盐池”基本看天赐予,一旦有人控制了盐,就如同怀抱金砖,且能够掌握统治权力,所以

“逐盐而迁,为盐而战”在古时极为常见。

“盐政”也就成为了朝堂统治的命脉之一。

同理,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想要实现政治控制,巩固王朝政权,首先就要从源头上消灭其造反的工具,铁作为最主要的武器与农具生产原料,在军事战争与农耕文明中,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这样的利器自然需要掌握在统治者手中。

从盐铁本身的价值上而言,任何一个封建政权为了稳固统治,都会加强对二者的控制。

汉初经济发展相对自由,财政税收与官方机构设置也较为简化,在治国思想上遵从“黄老之学”,

“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等政策

为终结秦末民不聊生的社会现状,起到了积极作用,“

开关梁,弛山泽之禁

”,促使整个社会呈现出

“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的繁荣气象,民间商业资本迅速增长。

但与之相对的是,这样刻板而缺乏弹性的税收政策,导致民富而中央穷,一旦爆发各种战乱与灾害,则中央财政吃紧,而商人“不住公家之急”,致使朝廷难以迅速调动大量民间资本以应对突变,从而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甚至危及君王的统治。

汉武帝即位后,想要依靠先辈攒下的

“府库余货财”以实现自己“外事四夷”的政治抱负,当时

“匈奴绝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解”,导致“天下苦其劳,而干戈日滋”,两者之战已避无可避,汉武帝执政的54年间,长达44年都在与匈奴作战,朝堂陷入“用度不足”的困境。

这样的背景下,通过“笼天下盐铁”的专卖制度以最快获取财政支持,自然成为了最有效的手段,而随着社会经济与政治权力的连接越发密切,通过朝堂垄断经济制度,让“排富商大贾”的目标也能顺理成章地实现,以此完全收回关乎国家大计的重要生产资源的配置权。

综上来看,盐铁作为能够左右社会稳定且利润巨大的生产资源,关乎统治阶级政权的稳固,汉朝财政的紧张与民间商业资本力量的迅猛发展,以及对外战争的频发,都促使盐铁官营制度的推行,这是封建王朝加强其中央集权统治的自然选择。

二、朝廷垄断经济的迅速发展

商周时期推行的“工商食官”制度,是国家垄断经营思想的集中体现,尤其在被古人称为“山海资源”的自然资源生产利用上,各王朝都将这一思想发挥到极致,春秋霸主齐桓公在管仲的建言下,执行“官山海”政策,盐铁专卖制度由此萌生。

相较于管仲所奉行的征税应“见予之形,不见夺之理

”,秦朝实现大一统后,直接设立盐铁官,将盐铁生产贸易分包给大商人垄断经营,官府通过对大商人的管控,来实现对盐铁的管理,这是一种间接性的盐铁官营制度。

进入西汉后,随着汉武帝即位,在汉初盛行的“无为而治”思想,逐渐转变,出于统治需要,盐铁官营由间接转为直接,官府下放大批盐铁官接管盐铁产业,通过官方生产、运输与销售,来控制整条产业链,盐铁官营制度正式确立。

最初的盐铁官营执行中,官府实行募民煮盐政策,煮盐费用盐户自行承担,官府提供煮盐所需的“牢盆”即铁锅,产出的盐统一由官府收购与销售,而铁的冶炼与铁器的制作销售,则全部由官府把控,通过此种方式,有效遏制民间私自煮盐行为。

同时由于“盐铁家富者为吏”政策的提出,部分商贾大力支持盐铁官营,因而初期此政策推行较为顺利,但随着汉武帝想要完全垄断盐铁行业,以此解决财政危机,官商之间为维护各自利益,导致“

吏道益杂”问题越发突出,朝堂开始全面推行盐铁垄断经营制度。

在桑弘羊的改革下,整个汉朝盐铁生产规模迅速扩大,规模化经营推动了冶铁技术的发展,国家财政收入也成倍增长,加快实现“离朋党,禁淫侈,绝并兼之路也”的抑商行动,对地方割据势力造成巨大冲击,极大地加强了汉武帝的集权统治。

但任何一项政策,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其总是存在好坏两面性的,在官僚体制下提出的盐铁官营制度,逐渐暴露出诸多问题,汉朝针对朝堂内外对此制度产生的争论,召开“盐铁会议”,从各郡召集而来的贤良派代表,与以桑弘羊为代表的官僚阶层对此展开了激烈辩论。

贤良派作为政治地位较低的大地主代表,将盐铁官营视为“民所疾苦”的根本原因,认为官府是在“与民争利”,农业是立国根本,农业器具的质量与价格直接关系着农业生产,只有“

器用便利

”,才能“

用力少而得作多,农夫乐事劝功

”,一旦“

用不具,则田畴荒,谷不殖。

随着

“盐铁贾贵”以及“县官鼓铸铁器,大抵多为大器”问题的加剧,导致农民耕种难,严重阻碍了农业的发展,而不少从大商业者转化而来的盐铁官吏,更是趁机中饱私囊,实现“家累万金”,致使农民苦不堪言,四处逃亡,因而各地接连爆发起义。

在贤良派看来,只有“罢盐铁,退权利”,才能让扎根官方盐铁生产经营中数以万计的劳动力,重新回归农业生产,

从而“进本退末,广利农业”,只有这样才能有效保护“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实现朝堂政权的稳固,工商业与农业在他们的观点中,已然站在了对立面,不可能同时发展。

事实上,贤良派反对盐铁官营的根本,还是在于百姓因不堪负重而纷纷揭竿起义,这严重威胁到了汉王朝的统治,也对这群在野大地主的个人利益造成了冲击。

与之相反,作为盐铁官营制度的主要推动者,桑弘羊认为这是“国家大业,不可废也”,因为此政策促使财政收入猛增,能够有力支持对匈奴作战,同时在赈灾、兴修水利中给予足够的经济支持,是利国利民的良方。

因为一旦“民大富,则不可以禄使也;大强,则不可以罚威也”,通过将盐铁这样高利润的商业活动,完全控制于官府手中,才能有效防止百姓富裕强大以动摇王朝政权,这是封建统治阶级剥削思想的集中体现。

其实,无论是反对还是支持盐铁官营,双方阵营都是出于维护各自阶层利益出发的,这场辩论事实上,是一次关于封建政权如何对待民众的争论,但作为最底层的存在,民众的权利其实都被双方所忽视,只能被动承受所谓的恩惠。

“盐铁会议”最终以桑弘羊失败,盐铁官营制度进行改革而结束,为缓和其带来的消极影响,汉昭帝取消了部分铁官并废止了酒类专营,这一举措,让政府只能以适当税收形式,而非一般性商业经营来获取公共资源的宪政原则深入人心,对后世统治也起到了积极的影响。

但与此相伴而生的是封建王朝轻商抑商,用强权插手商品经济自然发展,以寻求加强集权统治,最大限度实现对民剥削的思想,逐渐被后世各朝统治者继承与进一步发展开来。

三、古代商品经济发展严重受挫

铁官营的实施,不仅让汉初几代统治者所积累的政治财富,逐渐被消耗,也为西汉王朝从欣欣向荣转向奸弊丛生的局面,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成为诱发西汉中后期经济危机的主要原因之一,也终结了我国封建社会第一个商品经济发展的高峰期。

中国封建王朝的发展中,总是遵循着一个潜在规律,当剧烈的社会动荡后,新生政权最初总会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通过罢黜盐铁专营,来开放民间生产,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当王朝重现繁荣后又开始执行以盐铁专营为核心的垄断经济,以此加大对百姓的剥削,整个过程如同将羔羊养肥后再宰杀。

这一点,在之后历代的盐铁政策变化中,可以清晰看出端倪。

东汉以征税制取代盐铁专营,魏晋南北朝时期,专卖制与征税制先后交替,隋朝与唐初曾取消盐税,但唐朝中后期因吏治混乱、国家缺钱,专卖制再度兴起,此后的王朝也将“盐政”作为了主要税收来源之一,对盐铁实行征税管控,二者都成为了稳固皇朝统治的关键所在。

这加剧了千百年来重农抑商政策的推行,而士农工商阶层的划分,也将轻商抑商思想发挥到极致,这扼杀了我国商品经济的发展,造成我国虽比西方更早出现资本主义因素,却始终处在萌芽阶段,也导致了我国封建社会长期缓慢地发展。

不难看出,封建王权统治下的盐铁官营,虽然在对财政收入上起到了积极作用,但这种垄断与强权控制,对于社会经济发展而言,却是最大的绊脚石,它导致官商不分,吏治腐败,限制了商品的自然流通,压制了商业的发展,是背离社会经济自然发展规律的。

结语:

封建王朝时期民众的权利变化,总是跟随统治需要而发生转变,当国家出现财政吃紧,难以维护统治时,所谓的人民利益就会被彻底忽视,当权者肆意挥霍经济资源,将所有的负担转嫁到人民身上,再通过推行盐铁官营等各式税收政策,来实现对社会的剥削以牟取补偿,这是封建专制统治下的必然结果。

我们不能忽视,盐铁官营制度出现在汉朝的客观因素,要辩证地看待其存在的利与弊,也应该深刻认识到,任何的政策都有其时代局限性与双面性,具体执行过程中的人性心理,也是影响其有效性的关键因素,不能单纯以好坏而论之。

参考文献:

《盐铁论》

《汉书》

《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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