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8月25日,华东野战军军事会议在曲阜召开,这是华野为组织济南战役召开的最大一次会议。
参加会议的有华野代司令员兼代政治委员粟裕、副政治委员谭震林、参谋长陈士榘、副参谋长张震、政治部主任唐亮、政治部副主任钟期光、华野前委委员刘瑞龙以及各纵队司令员、政委等等。
会议由粟裕主持,当衣着整洁,神色庄严的粟裕来到时,会场顿时肃然,人们等待着一个庄严的决定。
粟裕首先请华野司令部副参谋长张震,宣布参加此次济南战役的南北两线纵队以上干部。
张震洪亮的声音,在一幢古建筑中回荡。当点到许世友的名字时,他特别声明,许世友司令员因病未能出席会议:山东兵团的前指工作暂由兵团副司令员王建安和谭震林负责。
80余名纵队以上参战干部及各路纵队共计32万的大军,构成了济南战役南北两线我军的强大阵容。这80余名从雪山草地滚爬过来,或在江南游击战中苦熬过来的将领,在1955年的授衔中,全部步入将军行列。他们的名字同济南战役的伟大胜利一起被载入共和国的史册。
粟裕喝了一口水,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军用地图,说:“战局显示,人民解放军已经到了可以拿下国民党军任何坚固设防的大城市的时候了!由于我们的接连胜利,济南已经成为突出山东解放区的一个孤立据点。济南已经成为我必攻击、国民党必坚守的争夺焦点。”
“因而,济南的国民党10万守军必作困兽之斗,而蒋介石也会尽其一切可能组织救援。因此,你们一定要看到,这是一场大规模的歼灭战。这就要求我全军将士,坚决执行命令,克服可能遇到的任何困难,不怕部队伤亡,不等待观望,不埋怨叫苦;在大兵团作战的情况下,切勿出现因小局而影响大局的问题,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完成各自所负担的任务。”
接着,谭震林传达了10天前召开的中共地委书记、地方政府专员联席会议精神。这个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济南战役的支前工作。
谭震林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的大军未动,全省50万支援前线的大军就已开始行动。在济南百里至数百里的范围内,将设立许多巨大的供应站,粮食、油盐、柴草、门板、麻袋、布匹、鱼、肉、虾皮、蔬莱等物资,将堆积如山。”
陈士榘继续说:“华野前委要求你们,首先占领济南西郊飞机场、辛庄兵营及济南市东郊及东南郊外围阵地后,协同向纵深发展,攻歼济南守敌,夺取济南。具体部署由许司令员、王副司令员决定。”
历史这样记载着:1948年8月的最后一天,粟裕、谭震林、陈士榘以数千字的电文,向西柏坡报告了曲阜会议的全部内容。
时隔两天,1948年9月2日,由毛主席签发的军委电报,分别发给粟裕、谭震林、陈士榘并告华东局、中原局:完全同意8月31日电所提攻济及打援之整个部署。
令下山倒。华东野战军的32万大军,浩浩荡荡的50万支前大军,在西柏坡电令的鼓舞下,向着各自的目标开进!
此时,坐镇济南城的国军主帅王耀武,却陷入了内外交困的局面之中。没有一种权威去协调南京、徐州、济南的分歧,这是国民党的最大悲哀,也是王耀武的悲剧所在。
王耀武要求增援的决心坚不可摧,他甚至越过了徐州剿总,直接向南京统帅部和蒋介石要求。但刘峙和杜聿明的原则是坚决不给兵,只要求王耀武拼力死守,并空头许诺将火速增援。
南京国防部说:济南被包围和孤立了,但粮食仍在从四乡运到该城。我们遵照蒋总统谕示,将一个师的部队空运济南,以协助该城防御,济南可守。
王耀武无计可施,只能用空头支票给部下打气鼓劲,他说道:“蒋总统对济南防守特别关注,不仅对我有数次面示,而且他心中自有精妙安排;他一再强调,只要我济南守军能顶得住共军的攻击,他将督令援军北上,与我济南守军南北夹击共军,那时必能打败共军。”
“我们有10万守军,有星罗棋布的堡垒群工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的防御阵地是难以攻破的。我们的外围防御地带,以齐河、长清、张夏等地为警戒阵地,沿鹊山、茂岭山、砚池山、回龙岭、千佛山之线构筑了主要阵地,纵深达10多公里,有160个支撑点。我们的基本防御地带,以商埠为第一线阵地,外城为第二线阵地,内城为核心阵地。这样的阵地不仅比潍县,兖州好得多,而且也是华北大城市防御体系所不能相比的。”
“我现在宣布第二绥区防守济南命令:为确保济南之目的,将济南地区划为东、西两个守备区。守备重点置飞机场以西以南,白城北沿黄河洛口至城南八里洼之线以西至长清为西守备区;自城北黄河洛口至城南的八里洼之线至郭店为东守备区。”
“吴军长!”王耀武开始点将。
整编第96军军长兼整编第84师师长吴化文站起来,垂手而立,接受命令。
“任命你为济南西守备区指挥官。由你指挥整编84师151旅、161旅、整编96军独立旅、整编2师的211旅、青年教导总队、人民先锋总队、保4旅,以腊山、周官屯、白马山、青龙山一带为主阵地,防守济南西部地区。要求你尽职尽责,担起此项重任;以上所列西守备区各部队主官,希望你们听命于吴军长,如有怠慢或失职者,严惩不贷!你的司令部设置于商埠。”
“是!”吴化文领命后坐下。
“曹师长!”王耀武又点到整编第73师师长曹振铎少将,曹师长也忽地站起来听令。
“任命你为济南东守备区指挥官。由你指挥整编73师15旅、77旅、整编2师的213旅、特务旅、保6旅等部,以黄台山、茂岭山、砚池山、千佛山一带为主阵地,防守济南东部地区。你的司令部置于城内窗后街西首。要求你同吴军长一样,尽职尽责,严整军纪,完成任务。”
“是!”曹振铎朗声应道。
“晏师长!”王耀武接着点到整编第2师师长晏子风,晏也站了起来。
“任命你为守军总预备队指挥官。由你指挥57旅、19旅和可能再空运之国军部队。57旅置于党家庄,19旅置于北蒋山。要求你尽职尽责,对违反军纪者,从严处置!”
“是!”晏子风也应声受命。
王耀武是一个攻守兼备的国民党军高级将领,但严格地说,他是长于进攻的。但此时,固守可胜的意念,却悄悄袭上他的心头,固守文化传统基因在左右着他的战略思想。
他的这种变化先由“老头子”相逼死守开始,又因恪守“为将必以效忠党国为本”的信条而最终成形,现在,他除了固守绝无它路可走了。
王耀武回到自己的官邸时,天已黄昏。随从副官向他报告说:“司令,南京太太来电话,说她和老太太一切都好,孩子们也都在刻苦攻读,望你放心。倒是太太嘱咐司令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
“她们都好就好啊!”言及此,王耀武心头顿时飘起一阵思念之情。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厨师端上了比平时稍许丰盛一些的菜肴。副官取来一瓶法国白兰地,说:“司令,今天少喝些吧。”
王耀武连喝数杯,终于喝多了。副官扶他进卧室,他看到自己那幅胸前挂着“青天白日勋章”和美国国会“十字勋章”的大照片在墙上。左右晃动醉眼惺忪中,他仿佛走进一片硝烟烈火之中……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同他的部队一起毁灭,现实是如此残酷,他只能到曾经的荣耀里去寻觅心灵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