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六年,蒋介石全面进攻解放区,在连连遭到惨败之后,他决心豁上老本,打出“王牌”。
这张“王牌”就是按美国甲等师装备起来的整编二十六师和全部机械化的第一快速纵队。这支部队,由外号人称“马面”的中将师长马励武和外号人称“牛头”的副师长牛奔率领。一路之上,汽车、炮车、坦克车黑压压一长条,就象一条毒蛇,直向山东解放区的首府临沂扑来。
哪知咱新四军军长陈老总早就布下口袋阵、撒下捕蛇网,“马面”的蛇头刚伸到离临沂还有九十里地的卞庄,就被死死钉住。接着陈老总指挥大军四面八方将毒蛇围住。山东解放区的军民只待陈老总一声令下,便准备“杀马宰牛”过“腊八”了。
常言说:王八掉进汤锅里,临死还要瞎扑通。“马面”、“牛头”见自己被新四军包了“饺子”,虽说也有些慌神,但看看手中有美国造的大炮、洋枪、坦克和上千辆汽车,便又有恃无恐了。他们想:凭这机械化,还怕较量不过新四军!即使实在不行,在这硬得象钢板一样的平川地上,只要把发动机一开,就可扬长而去,看你们“土八路”的两条腿能撵得上不!想到这儿,竟“哈哈”狂笑起来。
新四军对这块到嘴的肥怎么肯白白丢掉?所以敌人一迈步,就挨手榴弹;敌人一露头,就遭机关枪;“马面”、“牛头”活象被困在高粱棵里的野马蠢牛。可是敌人毕竟是机械化,那些汽车、炮车、坦克车在鲁南硬邦邦的平原上还是乱窜乱撞。
看到这般光景,指战员们都盼着陈老总快下总攻的命令。可是陈老总却不慌不忙地和总部其他首长挨个儿了解部队情况,到哪里总是那句话儿:“同志哥,急啥子?杀马宰牛得捆紧四个蹄儿,然后才能顺顺当当地开刀。要不然,就是把它们撵进汤锅里,野马蠢牛也会跑掉哟!”
指战员们听了嘀咕着:“好老总哩!敌人能安安顿顿地让咱去摘他们的车轱辘?莫非你老总手中已经有了‘杀马’、‘宰牛’的神刀?”谁知陈老总再也没说啥,跑到战场上拣了个大坷垃,去和他那位房东老汉研究土质去了。
房东老汉是这一方出了名的“庄户圣人”。自打司令部一安到他家里,陈老总就成了他聊天的好对象。这一天,老汉见老总抱着土坷垃来找他,喜得笑眯了眼儿:“老总呀,你指挥千军万马大决战,还有闲心玩土坷垃,莫非你也恋着打庄户?”
老总说:“等战争一结束,我给毛主席打个报告,若是他允许,我就来和你一道种地,把鲁南平原理整成大粮仓。今儿个请你先给我介绍介绍这里的土质,往后打庄户也有个数儿。看这坷垃,鲁南平原好象是强度的粘土,不知是也不是?”
老汉听了,直竖大拇指:“老总好眼力,若种地准是个好把式!俺这儿净是粘土地,乡里有几句土语,专道它的特性儿:干如焦渣湿如鳔,不干不湿抠不掉。”陈老总听了,越发有了兴致,忙到水缸里舀来一瓢凉水,浇到坷垃上,再用手一抓,果然如胶似漆,喜得他连连点头。
老汉说:“老天若是也想闹翻身,赶紧下上一场大雨,这百里平川就会变成水胶盆,敌人就会象水胶盆里的苍蝇、鱼鳔池里的蚂蚱。这时,只要你老总把令旗一摆,咱子弟兵就可一刀一刀地割着吃牛肉、马肉啦!”
陈老总笑着说:“老哥呀,经你这么一说,我得赶紧下个命令,让老天赶快下一场大雨哩!”老汉说:“俗话说:一日东风三日雨。眼下数九寒天,也只有刮起东风才下大雨。想当年赤壁大战,孙刘两家想用火烧曹操的战船,诸葛军师借来东风相助周郎,将曹操八十三万人马烧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老总,你神机妙算胜过诸葛亮,能想法借来东风,降下大雨,将敌人连锅端吗?”
陈老总拍着他的肩儿说:“人民胜过诸葛亮,诸葛亮能借东风,咱为啥借不得!”
陈老总和房东老汉并非拉闲呱儿。打那以后,他真的借起东风来了。
这几天,陈老总兴致勃勃地约上房东老汉跑到村头,陈老总摆开借风的架势,站在破围墙垛子上直打量着西北方那座白雾缭绕的抱犊固。那垛子真成了他的“祭风台”!陈老总摆开借风的架势,和房东老汉盯着崮,察着雾,口中念念有词:“数九抱犊披白纱,三天必有东风刮。”
那些警卫员们看了,心里暗暗直乐:“老总啊,真有你的!你能指挥千军万马,难道还真能指挥老天爷?”
说来也怪,第三天夜里,真的东风大作,接着雨雪交加,鲁南平原顿时变成了一座无边无沿的鱼鳔池。三军将士、沂蒙百姓直喜得手舞足蹈。陈老总见时机已到,立即号令千军万马整装出发。子弟兵犹如猛虎下山杀上阵去。
“马面”、“牛头”一看不妙,慌忙下令撤退。谁知队伍一开动,就陷进了粘得象螺胶一样的稀泥潭里。十几万人刹时就像中了定身法。“马面”、“牛头”一见,只吓得三魂出窍,连忙急电南京政府,哀求委员长快派人来救命!
可是蒋介石还能比当年曹操有能耐吗?结果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王牌”完蛋,看着“马面”当了俘虏,“牛头”被当场打发到他姥姥家去了。
鲁南战役胜利结束,警卫员们好奇地问陈老总:“老总啊,你倒真能指挥老天爷!”陈老总哈哈笑着,一拍小腿,说:“是它告诉我的”于是陈老总借东风的故事便在解放区到处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