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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谊的列侯之国策和侯国迁移策的实行,遭到了列侯们的强烈抵抗。
一、诸侯之国策的反响
据《汉书》卷四文帝纪,三年十一月,文帝下诏曰:
“前日诏遣列侯之国,辞未行。丞相朕之所重,其为朕率列侯之国。”
可知,自文帝二年十月发布列侯之国诏以来已一年有余,在京之列侯们并未离去,文帝不得不发布第二道诏书催促他们离京,并将丞相周勃解任令其带头之国。侯国迁移策,其执行也并不顺利,据《汉书》卷四十四淮南王传,薄昭致刘长书曰:“皇帝初即位,易侯邑在淮南者,大王不肯。”可知其至少是遭到了诸侯国王的抵制的。
周勃于文帝三年十二月被解任,离开京城长安回到自己的封国绛,想来,其他列侯,有周勃之例在前,也不得不怏怏离京之国,远赴他乡。列侯之国令,在整个文帝期间,一直施行,直到景帝后二年方才解除。
另一方面,文帝以优惠的条件补偿各诸侯王,也使侯国迁移策得以实现。上引薄昭致刘长书又曰:“皇帝卒易之,使大王得三县之实,甚厚。“
就是讲通过迁徙在淮南国内的侯国到汉郡一事,淮南国得到了三个县的实惠。在当时之一百四十以上的侯国中,可以肯定被迁移过的,至少有马王堆墓主轪侯之封国轪国,汉代第一任丞相萧何之封国鄼国,其他分布于诸侯王国中的侯国,当也都被迁移了。二、贾谊的起用与贬谪
贾谊的建策,加强了汉朝的宫廷皇权,使文帝有意重用贾谊。然而,贾谊的建策,严重地损害了汉初军功受益阶层的利益,贾谊自身也成了汉初军功受益阶层的攻击对象。
据《汉书》卷四十八贾谊传:
“是天子议以谊任公卿之位,绛灌东阳侯冯敬之属尽害之,乃毁谊曰:'洛阳之人,年少初学,专欲擅权,纷乱诸事。'于是天子后也疏之,不用其议,以谊为长沙太傅。”
攻击贾谊之人,绛即为绛侯周勃,灌即为颍阴侯灌婴,东阳侯即为大将军张相如。冯敬,秦将冯无择子,先为魏王魏豹将,汉二年韩信破魏时,降汉为汉将,文帝时先任典客,后为御史大夫。以上四人,皆为汉初军功受益阶层之代表人物,史书列举四人之名,不过以此概括功臣列侯而已。
同一事,《汉书》卷二十二礼乐志曰:“而大臣绛灌之属害之,故其议遂寝。"就是以更为通行的绛灌一语指代高帝之功臣列侯们的。贾谊离开长安,到僻远的长沙国就任王国相事,在文帝三年。从此以后,贾谊就离开了汉朝中央,被政治流放。
自司马迁合屈原贾生为一传,寓以被谗受之意以来,世人多悲贾谊之被谪为不遇于世。班固在贾谊传赞语中引刘向语曰:“贾谊言三代与秦治乱之意,其论甚美,通达国体,虽古之伊管未能远过也。使时见用,功化必盛。为庸臣所害,甚可悼痛。“多现感情色彩。宋代著名文学家苏东坡著有《贾谊论》一文,他在文中论及贾谊之被谪说:
“若贾生者,非汉文之不能用生,生不能用汉文也。夫绛侯亲握天子玺而授之文帝,灌婴连兵数十万以决刘吕之雌雄,又皆高帝之旧将,此其君臣相得之分,岂特父子骨肉手足哉!贾生,洛阳之少年,欲使其一朝之间尽弃其旧而谋其新,也已难矣。“
他认为贾谊在政治上不得意的原因,在于其在人事上不能调和新旧,举事过于急切。苏东坡之议,据史实而发,已有鞭辟入里之感,然仍未能切中。
三、贾谊贬谪的深层次原因
在文帝初年的政局中,高帝功臣们为旧,东坡固然不误,然而,代国旧臣为新,贾谊不但为旧所恨,也不为新所喜,这一点东坡却没有看到。
文帝初年的汉朝政局,乃是汉朝宫廷、汉朝政府和诸侯王国三者之间的微妙平衡。文帝以代王入继,依靠代国旧臣重建了汉朝宫廷,其即位之初,政治上的最大课题就是内以宫廷为本,外引诸侯王国为援,抑制势力过于强大的汉初军功受益阶层,求得政治平衡和政权的安定。贾谊既非汉初军功受益阶层出身,又非代国旧臣,他之仕文帝,出于吴公的推荐,吴公为当时新兴的法吏集团的代表人物,刚刚由河南守升任廷尉,与新旧两大政治集团并无特殊的渊源关系。
贾谊之得幸于文帝,乃是由于其卓越的政见和才能为文帝所赏识,他力求加强皇权的方策也切合了文帝宫廷的利益。关于贾谊和文帝宫廷之核心的代国旧臣的关系,史无明载。然而,从薄昭、宋昌、张武等代国旧臣的形迹来看,多是谨慎而敬畏高帝功臣的人,贾谊年少气盛,在文帝立脚未稳时,激进地主张大规模改制,想采是很难得到他们的支持而很易引起反感的。
《汉书》卷四十八贾谊传说:“是时,谊年二十余,最为年少,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未能言。谊尽为之对。“
涉世未深,已是锋芒毕露,贾谊在其上疏中也累累攻击主张“毋动”,“毋为”者,这些人皆是文帝身边的“进计者”,他们立论制策慎重而保守,追求政治安定。
想来,在这些和贾谊不太融洽的人当中,就包括了代国旧臣们。正因为此,贾谊在人事渊源上孤立于新旧两大主流政治集团外,行事既遭汉初军功受益阶层所恨,又无法得到代国旧臣的支持,仅以文帝个人的赏识,是无法立足于汉朝中央政治中的。
贾谊出长安之长沙国就任王国相,事在文帝三年。周勃罢相领列侯之国事,也在文帝三年。想来,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并非偶然。文帝在第二次强遣列侯之国的同时,流谪列侯之国策之发案者于远方他国,反应出当时长安政治形势的微妙。极有可能,列侯之国策引起了文帝宫廷和汉初军功受益阶层间的政治紧张,二者相持不下,形成政治僵局,政令无法推行。在这种情形下,文帝宫廷抛出贾谊,流谪长沙,同时,也解任周勃,遣之绛国。由此,政治僵局打开,宫廷和政府间的紧张缓和,政治危机渡过。也就是说,贾谊之流谪,是被当时的政治局势,特别是宫廷(新)和政府(旧)间的对立所决定的。
这种新旧对立的政治格局只要存在,贾谊之议可听,其策可行,其人难用的命运就很难改变。贾谊在长沙国相任上四年,文帝六年,又被召回长安,在未央宫与文帝有长夜前席之谈。
谈话既罢,文帝感叹曰:“吾久不见贾,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然而,文帝仍然无法将贾谊留在长安,乃拜贾谊为少子梁怀王太傅,不时遣使问以国事。文帝十一年,梁怀王坠马而死,次年,贾谊死于忧伤中,年仅三十三。
苏东坡总结贾谊之一生,评论贾谊其人说:“贾生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识不足也。"东坡为文学家,长于从个人才识生发议论,可谓慧识卓见,然而,他于时势新旧之分析,则得一失一,不能不待史家来索隐发明。(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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